轉眼已經入冬,白芷來到凉河城已經有兩三個月之久。
皇甫音送她的這間客棧叫“秋雨樓”。
據說是凉河城最大的客棧,這裏的飯菜遠近聞名,住宿條件稱得上豪華。接待的也多是皇親國戚,富商巨賈一類的人。
說實話,皇甫音對她還是不錯的,至少送的這個秋雨樓還是挺符合白芷心理預期的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倒閉。
白芷初來凉河城的時候很擔心冷文昊會找她的麻煩,或者一時興起要替天行道拿她開到,但是待了半個月之後冷文昊毫無動靜,她這才放了心。
人一放寬心,膽子就大了,爲了監視冷文昊,白芷隔三差五就冷府半夜遊,可惜的是,冷府到處是防靈的符咒,保護十分的嚴密,是以她的監視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
秋雨樓共有廚子十人,店小二五人,歌姬若干人
皇甫音表面說是送她的,但誰也知道他皇甫音纔是幕後老闆,而白芷也着實沒什麼心思管,所以,掌櫃還是以前的掌櫃,夥計還是以前的夥計,至於他們堅決稱她爲老闆娘的事情,白芷有點無語。
她表示自己很擔憂,分外憂心的對樂歌道:“把我稱爲皇甫音的娘好像不太好吧他親孃知道了會有意見吧”
樂歌一頭黑線:“老闆娘,不是那個意思”
樂歌是秋雨樓的歌姬之一,也算是皇甫音安排在她身邊的眼線,但樂歌堅持聲稱自己是保鏢
白芷看了看自己再看看樂歌,心道:咱們倆站一起是個人都會以爲我纔是保鏢好嗎
在凉河城又待了半月的時候,凉河城下雪了,雪舞絨花,沸沸揚揚的。
白芷站在秋雨樓的門口,伸出手去接那雪花,鵝毛般的雪花紛紛落在她的手心,涼涼的。
忽然就想到尚在東弗山的日子,那時的雪花似乎沒這般寒冷,反倒還帶着些許暖意,而今日,卻只覺得寒涼。
物是人非,時移景異,她和容澤再也回不去了。
“白芷,要不要出去逛逛”樂歌撐着一把油紙傘出現在她身後,笑道:“下雪的時候凉河城的景色還算不錯”
白芷望着陰沉的天空,想了想方纔點了點頭:“也好。”
她近來心情不太好,常常會夢到容澤,白芷猜測,這也許是她太想他的緣故。
自來到秋雨樓之後她對容澤的思念不降反升,心心念念想的都是這個人,過了這麼久了,如果容澤真的記得她的話,只怕早已找來,看來容澤是當真不記得她了。
白芷心頭悶悶的疼着,忽然好想回去,就偷偷的回去看他一眼就走,不叫他發現
“阿芷,你最近總是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樂歌的聲音又輕又柔,好想在安撫什麼一般。
“也沒什麼事,我過兩天可能要出去一下,秋雨樓的事你多照應”其實有什麼好照應的,她在與不在根本沒什麼區別。
“你要去哪”
“我想去誼國”
“你要回清誼觀”
白芷點頭:“我想回去看看他,你放心,我不會讓他發現我的。”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我只想偷偷看他一眼,不會讓他”白芷的聲音戛然而止。
遠處走來兩個人,走在漫天的風雪之中,讓她瞧不真切。
雪花漫天飛舞,六十四股的油紙傘遮了他的容顏,但單看那挺拔的身姿她還是便一眼認出了他,那是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模樣。
“阿芷。”樂歌奇怪。
白芷身形一震,恍惚回了神,喃喃的道:“我我不回去了,容”
話語梗在喉間,那一刻天地俱是無聲。
他與她擦身而過,卻未曾多看她一眼。
白芷恍然回頭,目光緊緊的追隨着他,或者說,他們。
一黑一白,一個挺拔一個柔弱,一個絕世芳華一個傾城紅顏。
不過是一個擦肩而過,但她分明看到了容澤臉上那溫柔的笑意,他最初的時候從不這樣笑的,只在她與他相愛之後他纔會給她這樣的笑容,那麼寵溺,那麼溫暖,但是爲什麼,此時他卻對着別人這樣笑,笑的那般迷人。
這算什麼她爲了保護他而離開他,卻成全了他和別人
白芷的腦袋裏很亂,彷彿被什麼東西攪了攪,全部亂成了一鍋粥,過往的記憶在腦海中一一閃過,卻再也尋不到任何讓自己開心的記憶,剩下的俱是疼痛,俱是他和她相攜離開的背影。
兩人漸漸消失在風雪之中,她還呆愣的看着他們遠去的方向,爲什麼會這樣白梓謙不是說過容澤不能有情嗎可容澤爲什麼會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
她好像瞬間失去了力氣,身子一軟,差點跌坐在雪地裏。
樂歌慌忙扶住她:“阿芷,你沒事吧”
“我我該回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像是踩在雲裏,沒有一點着落。
她多希望自己剛剛看錯了,看花了眼,是因爲她太想他而產生了錯覺,可是沒有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會看錯的,那一定是他
心疼的像是被人挖開了一樣,血淋淋的疼痛,讓她幾乎痛不欲生。
跌跌撞撞的往回走,一路不曉得摔了多少跤,明明摔得膝蓋都沒了知覺,她還是不想停下,或者說不敢停下。
她要追上去,必須追上去,追上去問個清楚。
問問他,他身邊的姑娘是誰,問問他,他爲什麼會在凉河城,問問他是不是還記得她
眼看走到了秋雨樓門口,白芷一個箭步上去,卻不防被那高門檻絆了一跤,眼看就要摔在一個人身上了。
“小心”
那人身形一閃,白芷“啪”的一聲栽在了地上。
這一跤摔的她結結實實的,腦袋磕在地上頭昏眼花,眼前更是模糊成一片。
“阿芷,你沒事吧”
“老闆娘”
樂歌跟店小二忙來扶她。
老闆娘”白芷聽這聲音有點耳熟,忙擡頭去找,一看卻是容澤跟那個女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