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心癮 >第61章
    第一個意識到時思懷孕的人,並不是她或者傅銘淵之中的任何一個。

    江城的冬天總是格外長些,但那天陽光卻很好,偶爾一陣北風捲過來,也遠沒有往日凜冽。

    傅銘淵幫時思攏了攏圍巾,拉着她的手拾級而下,兩人相攜的身影在蕭索肅穆的墓園裏顯得也格外醒目溫馨起來。

    兩人婚期已定,除了一個傅銘凱之外,遠親近親他一概都無,但於情於理,總是要來祭拜一下長輩的。她知道他的父母於他而言恐怕是心頭永遠難以拔除的刺,所以兩人今日前來,也無非只是祭拜了他的外公雖然即使在他外公墓前,他也一直都是沉默而孤絕的。

    不過剛走到墓園門口,他們就巧遇了傅銘淵那個唯一的親人傅銘凱。

    “大哥,大嫂。”

    傅銘凱的頭髮長了些,灰色駝絨大衣微敞着懷,隨隨便便的穿在身上,他笑着和他們打招呼,和往常一樣散漫不羈的樣子。

    這幾年時思常在各大財經報道中見到他的名字。當初他把出院的她帶回了國,下了飛機之後就自然而然的各奔東西。他似乎只把當初在佛羅倫薩時那次夭折的救助,當成漫長人生中打發無聊時光的真人遊戲,沒有半分挾恩望報的意思。

    兩人一直沒什麼聯繫,但因着佛羅倫薩的事,倒是有了些或多或少的友誼,只不過更類似於君子之交,淺淡的很,三年裏偶爾碰面的機會也不過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時思知道他接手了泰和集團的國內事務,也聽說了他在業界人人爲之側目的殺伐決斷,可如今再看見他,卻發現他行走人前時,還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

    “這麼巧”時思朝傅銘凱揮揮手。

    “來看看我媽。”傅銘凱指間還把玩着幾片玫瑰花瓣,打量着一言不發的傅銘淵,脣角的笑意有些漫不經心的味道,“你說那些安排葬禮的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把爸爸和你媽葬在一起,只怕從那天起,整片墓園都沒有安寧過。”

    聲音慵懶卻又刻薄。

    傅銘淵對他好整以暇的笑容視而不見,彷彿根本沒聽到他說什麼,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偏頭看向時思,聲音溫和“中午喫什麼”

    傅銘凱面色微沉的往墓園外走去,時思總覺得他今天的背影看起來格外落拓,於是忍不住出聲叫道“中午一起喫飯吧。”

    傅銘凱沒回頭,只是擡起手擺了擺。時思並沒有放棄“有事情要和你說。”

    傅銘凱的腳步總算是停了下來。

    坐在傅銘淵的車裏,時思看着他再次確認了一遍“真的沒有不高興嗎”

    “還好。”傅銘淵淡淡說道,“多少都有點煩。”

    “”

    後視鏡裏,傅銘凱的車就跟在後面。時思收回視線,又看了看傅銘淵如常的面色,想到兩兄弟間的關係,哭笑不得的輕嘆了一聲。

    傅銘凱也有從骨子裏散發出的陰鬱冷漠,可同時矛盾又掙扎。他看似從不會放過任何能挑釁傅銘淵的機會,彷彿只要能讓傅銘淵過得不自在,他就能睡得更踏實安穩。可事實上,他不夠冷酷,也不夠極端,即使真的有人能把傅銘淵的命脈放到他的掌心裏,他也根本無法完全收緊扼住對方的手指。

    如果換做傅銘淵,他在撕碎對方之前,根本不會有絲毫的猶豫。這樣的殘忍決絕,傅銘淵的外公有,傅芳菲有,甚至傅磊也有。

    很多時候,傅銘凱甚至不像是真正的傅家人。

    “伴郎”

    餐廳裏,剛點完菜的傅銘凱看着坐在對面的時思,鮮有的一副見鬼表情,還捏着菜單的手不自覺的發僵,上下打量她的眼神彷彿不認識一般“你開什麼玩笑”

    “我像是在開玩笑麼”時思說着,卻仍是笑了。

    傅銘凱看向斜對面面無表情翻看菜單的人,難得有些恍惚。

    傅銘淵將菜單遞還給一旁侍立的服務生,菜全部按時思的喜好來點,看着他的周到妥帖,傅銘凱突然就忍不住看向時思笑了起來“我出現在你們婚禮上,還是伴郎,你確定到時候他還會想娶你嗎”

    “你沒那麼重要。”一直沉默的傅銘淵終於出聲。

    傅銘凱的笑容被噎了一下,難得有些憤憤的合上菜單,發泄怨氣般低聲吐出兩個字“變態”

    即使對面是當初沒能成功實施計劃的“救命恩人”,時思也仍是忍不住關照一旁正要離去的服務生“他的牛排要三分熟。”

    傅銘凱還沒來得及開口,服務生已經快步應聲而去。時思迎上傅銘凱的眼神,故作無辜的笑道“我記得你的口味不是一向都很重麼”

    兄弟倆難得心有靈犀,都想起了時思第一次見到傅銘凱時的情景。看着傅銘淵好整以暇的喝着檸檬水,傅銘凱着實有些氣悶他怎麼就忘了,時思對傅銘淵一向是護短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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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思知道傅銘淵雖然對血液的反應已經不似最初,但心裏多少還是排斥的,於是在牛排端上來之後,握了握他的手,笑意溫柔“你不要看。”

    傅銘淵莞爾“好。”

    對面兩個人毫不顧忌的肉麻,傅銘凱強忍住纔沒把刀叉丟到他們臉上。他儘量維持着面上的笑容,姿態優雅的切着面前一看就十分“鮮嫩”的牛排,可幾刀下去後,幾欲作嘔的聲音仍是響了起來。

    只不過這一次竟是時思。

    看着她捂着嘴匆匆往洗手間跑去的身影,隨後傅銘淵也沉着臉步履匆匆的跟了上去,傅銘凱兀自坐在原地,一臉的不明所以。

    洗手間外,傅銘凱走過去,傅銘淵正等在女士洗手間外,向來冷淡的神情裏有一覽無餘的擔憂。聽着時思隱隱的乾嘔聲從微敞的門縫裏傳出來,傅銘凱一臉瞭然的看向傅銘淵“幾個月了”

    “什麼”傅銘淵聞聲回頭看他,眉間緊蹙,泄露出幾分明顯的茫然。

    傅銘凱一時竟不知他是真傻還是裝傻,於是看着他的目光裏難免多了幾分審視。

    這種眼神使得傅銘淵的擔心裏無端多了幾分焦躁“你說什麼幾個”

    他話音未落,倏地意識到某種可能,剩下的幾個字頓時被阻在脣齒間,變成了一聲複雜低沉的自語“不可能”

    傅銘凱聳聳肩,朝外面走去“除非你們蓋棉被純聊天,不然有什麼不可能的”

    洗手間裏的時思也聽見了兩人的對話,她擡頭看着鏡子中自己有些蒼白的臉,上面有最初一瞬難以置信的驚慌,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洶涌而又陌生的欣喜和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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