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宋知城的聲音低低的,沉沉的,蘊含着一絲明顯的火氣,他惱火是因爲很不滿尤淺沒在第一時間認出自己。
尤淺剛纔嚇了好大一跳,眼睜睜看着那道高大頎長的黑影慢慢靠近牀榻,逐漸往自己身上覆蓋上來時,她的整顆心提到嗓子眼,只恨自己怎麼不在枕頭底下藏把刀
有刀,就可以跟歹徒拼一把。
結果聽到宋知城那讓她熟悉到骨子裏的聲音,尤淺的臉色馬上黑了:“你怎麼在這裏”
她這話,問的很不客氣。
能客氣纔怪換誰都要嚇個半死,如果來人真的是歹徒,若不是她睡得淺,無意中聽到聲響,後果簡直不可想象。
尤淺擡手,按下開關。
“啪嗒”燈亮了,她開燈時狠狠地用了力,現在就咬着脣,狠狠地瞪着宋知城,此時整個房間亮如白晝,她狠狠看着宋知城時,宋知城鎮定的臉龐上那一點點的心虛一閃而逝:“我想來就來,問這麼多做什麼”
這是什麼見鬼的回答
尤淺黑着臉:“”
宋知城微微扭臉,垂低頭故意不跟尤淺對視,腦子裏卻忍不住再仔細琢磨起尤淺剛纔對自己的態度,離婚後,她變得大膽了,懂得反抗,拒絕自己了,不像以前那樣唯唯諾諾的無限縱容自己,明明該高興的不是嗎
可
心裏怎麼就那麼那麼的不痛快呢
宋知城緊了緊懷裏的小包袱,他的手上還抱着個小胖子,睡得一臉香甜,小嘴巴微微張開,胸口一起一伏
尤淺無語:“你怎麼把滾滾帶來了”
“我不帶着他,放誰那兒”宋知城冷哼一聲,直接上前一步掀開牀上的被子,將懷裏的宋滾滾放到牀上睡着,然後,他才動手脫下外套
看着他一副準備在這裏睡下的姿態,尤淺再次感覺無語凝噎:“宋知城,我叫人幫你安排一個房間吧”
宋知城輕哼:“沒房間了。”
這座酒店,因爲電影節的原因,早就已經爆滿,空餘的房間是根本沒有的,宋知城是通過特殊手段拿到門卡,大搖大擺地走進尤淺的房間。
尤淺冷聲說:“我去跟周佳擠一晚。”
說完,就要下牀。
宋知城黑着臉,渾身磅礴的低氣壓散開,伸出手就按住尤淺的肩膀不讓她動彈,尤淺擰起眉,不悅地看着宋知城。
宋知城額角隱隱跳躍,半會兒後,嘴角突然噙着一絲很淡的笑,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既英俊,又迷人,卻危險性十足:“又不是沒睡過避什麼避”
尤淺臉一黑,張口
宋知城伸手按在她的脣上,阻止她繼續說些讓自己生氣的話,也不管尤淺的心裏如何咆哮,如何的惱怒,扣在她肩膀上的手指稍稍用力,就讓她整個人壓在牀上,隨手抓起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尤淺氣得呀,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宋知城當然知道尤淺很生氣,可他還是置之不理,直接探出手,關掉了燈。
宋知城的手,穿過尤淺的腰線,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裏,緊緊地摟着,彼此的距離近乎擠不進一絲空氣。
尤淺用力掙扎,手腳胡亂蹭
宋知城用大長腿反剪住她的腳,身體緊緊貼着她,幾乎是從牙齒裏擠出來的幾個字:“別亂動,你想跟我現在做嗎”
尤淺的手一抖,停下掙扎,氣得嘴脣都在發抖,她不斷的吸氣,呼氣,再吸氣這纔好不容易忍下這股怒氣。
宋知城見她老實了,當即擡手,將被揉亂的被子重新扯上來,蓋在兩人身上,然後閉上眼,壓低嗓音說:“不是很累嗎睡覺吧。”
尤淺忍了忍,不滿地擡腳,踢了他一下,惱火道:“你離我遠一點。”
兩人貼得那麼近,他身體又燙,東京現在的氣溫根本不冷,不是跟抱着個火爐一樣嗎誰受得了啊
宋知城聽而不聞,閉着眼。
尤淺狠狠地伸出腳,想再踹他一下。
宋知城似乎早已預料到,挪開一點點,躲過了,用鼻子輕哼一句:“尤淺,你給我老實點,我也很累了。”
做完一天工作,臨時決定跑東京來,一整天馬不停蹄,幾乎是連口氣都沒能喘一下,現在累得只想睡覺。
願意現在放過她,也是因爲身體太疲憊,加上知道她今天也很累,不然
尤淺張口道:“你睡牀,我去睡沙發。”
互不干涉。
大家都可以睡個好覺。
誰也別管誰。
宋知城牢牢抱着她,只用鼻子輕輕哼了句,半響沒吭聲。
尤淺略等了等,發現他竟然睡着了,耳畔傳來清淺的呼吸聲。
再等了一會兒,確定宋知城是真的睡熟了後,尤淺就想掙脫他,下牀自己睡,誰知道宋知城的手臂收得很緊,根本掙不脫。
在牀的裏側,宋滾滾倒是完全沒有受到爸媽的任何影響,呼呼大睡着。
一大一小,一高一低,頻率同步的呼吸聲,在安靜的空間裏,此起彼伏
尤淺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複雜,這父子兩個人,都睡得那麼香甜就自己一個人放着大好的覺不去睡,反而傻乎乎地生一夜悶氣
這麼一想,她乾脆破罐子破摔,決定自己也睡覺得了,反正她現在也不可能大呼大叫,驚動別的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座酒店,目前住着的大多是演藝圈的相關人士,因此不管白天黑夜都有很多媒體記者在此蹲守着,她剛得了最佳女主角,處在風頭正勁時,若一不小心搞出個轟動的大新聞
這也是尤淺剛纔一直容忍宋知城的原因,趕他,他不走,跟他講道理,他不聽,自己心裏有所顧忌,當然只能先忍耐一下宋知城。
先睡覺吧。
睡醒再說。
這麼一決定,也不知道是因爲宋知城熟悉的氣息,還是什麼原因,這幾天她本來有點擇牀很難入睡的,結果剛閉上眼睛,竟然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