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似乎早就察覺了尤淺一行人的靠近,藏在樹枝中央,透過茂密的樹葉悄悄偷窺着這幾個陌生人。
“噗通”
樹枝抖動間,突然掉落幾顆果子。
尤淺彎下腰,將果子撿起來,大概還要一個月左右才成熟,現在的果子是青色的,果r肯定也是又酸又澀。
樹上的小男孩,卻一點也沒覺得果子酸澀的樣子,摘了一個放進嘴巴里咀嚼得津津有味。
這一幕,讓尤淺想到小時候的自己。
生活在偏僻的山村裏,物資比現在還不豐富,一個月難得喫一次零食,至於水果這些能喫的也是自家種的果樹結的果。
桃子,李子,楊梅,葡萄,各類野果
調皮的孩子,等不及水果成熟,就要摘了嚐鮮。這種事,尤淺跟村裏的小夥伴也做過很多次,她家的那顆李樹,有一次被他們狠狠折騰一番,一夜掉了無數的果,那一次尤淺史無前例的捱了媽媽的一頓罵
後來,她就再也不調皮了。
尤淺眼眸突然黯淡下來,如果媽媽還活着,哪怕挨再多的罵,她也是願意的。
尤淺站在樹下,盯着手裏的果子發了一會兒呆。
那顆被狠狠禍害過的李樹,並沒有受到影響,每年依舊結出累累的果實,尤淺聽媽媽的話,主動擔起保護果實的責任,果樹再也沒被小孩子們禍害過。唯一的一次例外是因爲宋知城。
當年,宋知城到村裏接爺爺回家,因爲爺爺的身體原因,在村裏住了一個多月,對於這個長得乾淨漂亮的哥哥,他跟所有的小夥伴都不同,尤淺當然很喜歡他,然後就以主人家的心態主動帶着宋知城熟悉村莊裏的事物,誰知道宋知城每天板着臉,也不知道他心裏樂不樂意跟着她玩,某一次兩人走到那棵李樹下,她帶着分享小祕密的興奮感,跟宋知城說了自己因爲禍害果子,結果被媽媽狠狠罵了一頓,不僅罵哭了,還不給她飯喫,餓了她一頓。
然後
她剛說完呢,尤淺就見宋知城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弧度,幾個眨眼間,宋知城伸出手,抓住了果樹的樹幹,突然用力一搖晃
嘩啦啦
簌簌簌簌
無數的沒有成熟的青果簌簌掉落。
尤淺驚呆了,張大嘴巴瞪着宋知城。
宋知城嘴角微揚,還問:“是這樣禍害嗎”
說完,宋知城惡作劇的一笑,張開手猛力的搖晃,結果當然就是又簌簌掉落了一地的果子。
碩果累累的李樹,短短不到幾分鐘,地上堆滿了青果,再搖下去,就要顆粒無收了。
尤淺當時整張臉都急紅了,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讓他停下。
宋知城非但沒有停下,反而倏地一下爬到了果樹上,抓着樹枝得寸進尺的搖晃
尤淺急得眼睛通紅,哭得抽抽噎噎,上氣不接下氣。宋知城這才停下,靈活地跳下去,他明明爬了樹,但一身白衣卻不沾染一絲塵埃,整個人乾淨清雋,漂亮極了
這一段c曲,很快就過了。
禍害光的李樹,當然也被發現了。
喫飯的時候,尤淺的媽媽突然問尤淺,有沒有發現是哪個臭小子乾的好事,尤淺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卻聽宋知城突然開口說:“是我乾的。”
尤淺的媽媽尤女士愣了一愣,半響沒反應:“啊小城你怎麼跑到李樹那兒了”
宋知城指着尤淺,抿嘴道:“她說以前果樹被她禍害,阿姨你罵她,還罰她不準喫飯。”
所以呢
這跟你跑去禍害果子有什麼關係
尤淺女士頓感莫名其妙,一臉懵的看着宋知城。
宋知城突然問:“你會罵我嗎”
尤女士尷尬的呵呵一笑:“怎怎麼會呢小城你是客人啊。”
相貌這麼乖巧,看起來這麼懂事的男孩子,沒想到做出這麼奇怪的事情。尤女士乾笑一下,馬上給宋知城的碗裏夾了一筷子菜:“小城,你多喫一點。”
尤淺的年紀還小,看到明明宋知城承認做了壞事,但媽媽不僅不罵他,還給他夾菜,一時間意難平,嘟囔道:“媽媽,他明明幹了壞事,你怎麼不罵他”
尤女士瞪一眼尤淺,呵斥道:“喫你的飯。”
尤淺噘噘嘴,覺得很不高興,就朝宋知城翻了個白眼。
宋知城很敏銳,馬上察覺到了,嘴角勾起一絲弧度,突然笑着說:“阿姨,是她跟我說這樣很好玩,她也幫我一起搖晃果樹了。”
尤淺:“”
這是赤ll的栽贓陷害啊。
她以爲媽媽一定能明察秋毫的,結果,尤女士立馬轉過腦袋,斜了一眼尤淺說:“我就說呢,小城這樣的乖孩子,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原來是你這個丫頭慫恿的。你今晚不準喫飯了。”
尤淺:“”
壞蛋故意陷害,媽媽還不明就裏就聽信壞人的言論,她就是渾身長滿嘴也解釋不清啊。
當然,懲罰沒有落實,尤淺當晚還是喫到飯了。
幸而宋爺爺是在場唯一講道理,明事理的人,他狠狠罵了幾句宋知城,還說尤淺是個乖孩子,肯定不會做這種事。
宋爺爺跟尤女士一樣的口吻,果然是別人家的孩子纔是好的,自家的都是調皮的。
想到此,尤淺頓時哭笑不得。
原以爲已經忘卻了,但這件事,她竟然記得這樣深刻,一幕幕,清楚的記在腦海裏,甚至連宋知城的表情,她都記得很清楚。
尤淺在發呆。
小男孩對於尤淺的行徑感覺很奇怪,將果核扔掉,又摘了幾顆塞到自己的口袋裏,然後就從樹下溜了下來,瞟了一眼傻站着的尤淺,小男孩邁開腳步,蹬蹬蹬跑到一棟簡陋房子旁停下,推開門進了屋內。
周佳幾人跟了上來,周佳問:“淺淺”
尤淺恍惚回神,很久沒有在山村呆那麼長時間,導致她輕易就感慨叢生,回憶起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