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指點江山之殺邊塞 >第四十二章:海上樓船
    一秒記住書迷樓 .shulou..tw,

    又是一個月圓夜,一輪通紅的月亮高高掛在湛藍的天空上,宛若從鮮血中浸染過一般,映得海面也一片猩紅。

    自古民間便有傳聞:月若變色,將有災殃。青爲飢而憂,赤爲爭與兵,黃爲德與喜,白爲旱與喪,黑爲水,人病且死。

    一向鎮定自若的沈翊也微微變了臉色,低聲呢喃道:“血月至陰至寒之相,兆示人間正氣弱,邪氣旺,怨氣盛,戾氣強;風雲劇變,山河悲鳴;天下動盪,火光四起。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

    秋驚寒笑道:“歷史雜記曾有記載,血月現,國之將衰,氣盡,如墜獄。王橫手下能有此能人,爺倒是真有幾分佩服了。”

    沈翊愕然,復又恍然大悟。

    “沈先生,你明日修書兩封,分別送給子歸和曠達,問問他們今夜的月色如何,不出半月自見分曉。先是人魚歌聲,現在是血月,好好的海盜,怎麼竟然也學會故弄玄虛了,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哪。”秋驚寒搖頭嘆道。

    “這攻心計,一個接一個,倒也有幾分意思。”梁文錦笑道。

    “沈先生,你去幫我找一支玉笛來。文錦、莫問、黑妞咱們四人今晚去會會這個王橫”秋驚寒優雅地伸了個懶腰。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請將軍三思”沈翊立刻出聲反對。

    “就帶我們仨,屬下也認爲不妥”梁文錦也不贊同。

    “爺只帶他們仨,自有我的考量。軍中水上功夫還有比他們還好的麼爺又不是去打仗,人多了反而不便於行事。”秋驚寒口吻不容置喙,“咱們喬裝打扮一番再去。”

    她既然如此說了,那便是不容更改了。

    約過了一刻鐘,四人再次出現,秋驚寒素衣如簡,銀色長髮用一支價值不菲的碧玉簪盤了起來,頭頂還戴着一個大大的斗笠,腰間掛了一支玉笛,行走之間衣袂飄飄,有隱士俠客之風。梁文錦換了錦衣華服,頭戴金絲鑲邊大紅獺皮狐絨帽,大紅金邊鑲繡滾花披風,罩綠棉袍,上繡牡丹環飛蝠,紅絲鑲邊,腰纏金絲嵌玉帶,足蹬犀牛皮靴,靴上金絲繡牛頭,栩栩如生。衣領與袖口都繡着金色的蘭花條紋,針腳細密,雅緻貴氣,一針一線,一枝一葉,帶着行雲流水般的寫意,透出低調的奢華。黑妞與莫問都是僕人打扮,黑妞扮作一名老嫗,臉上黑得油光發亮,佝僂着腰,手中拄着黝黑黝黑的盤龍棍,簡直是醜出了新高度,看了第一眼絕對不想看第二眼。莫問一身勁裝,手裏握着一支長篙,頭頂戴着草帽,腳上穿着草鞋,透出幾分幹練與落拓,像護院,又像船伕。

    四人駕了一艘小船,撐着長篙向人魚歌聲深處漫溯,竹篙輕輕一點,船兒晃悠悠地劃出幾丈遠。秋驚寒與梁文錦在船頭飲酒賦詩,黑妞坐在船尾,腳丫子在水裏搖晃着,還時不時彎下腰去掬水,高興得像個頑皮的孩子。船上掛着兩排大紅色的燈籠,隨着船兒一顛一顛地起伏着,宛若與空中的血月遙相呼應。

    大霧漸起,四下蔓延,歌聲浩渺,時隱時現。秋驚寒等四人也不着急,歌聲清晰時,便劃得快些,歌聲隱匿時,便劃得慢些,甚至隨着水勢與風向慢悠悠地打着轉兒,不疾不徐,悠哉悠哉,彷彿四人真是貴公子結伴秉燭夜遊,消遣漫漫長夜。

    夜色寂靜,血月在白蓮花般的雲朵裏穿行。歌聲由遠而近,靡靡之音不絕於耳。梁文錦面色發白,漸漸有些喫不消。秋驚寒解下腰間的笛子,輕輕挨着脣邊,慢慢地起了一個調,是一首江南小調蘇幕遮,在那悠長的笛聲中,眼前彷彿出現了嫋嫋不絕的消暑燎香,屋檐鳥雀呼晴,窗外風荷搖擺,水面清圓,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荷塘一片新晴景色。濃濃的思鄉情,向荷花娓娓道來,若有意,若無意,使人神眩。

    比起人魚的靡靡之音,笛聲清新活潑,淡遠高超,不加雕飾而風情萬種,頓時人魚歌聲的魅惑被洗滌得蕩然無存。

    在笛聲的餘韻裏,濃霧轉薄,依稀可見不遠處立着一巨大的樓船,危樓一座,直接霄漢。樓五架,窗扉皆洞開;一行有五點明處,樓外天也。層層指數,樓愈高,則明愈少;數至八層,裁如星點。又其上,則黯然縹緲,不可計其層次矣。而樓上人往來屑屑,或憑或立,不一狀。逾時,樓漸低,可見其頂;又漸如常樓;又漸如高舍,倏忽如拳如豆,遂不可見。

    黑妞呀然一驚,梁文錦與莫問亦暗暗稱奇。

    隔得甚遠,忽而聽到有人揚聲招呼,近如耳語:“遠道而來的貴客,我們主子被您的笛聲所吸引,能否過船一敘”

    梁文錦等三人並未修練內家功夫,只覺血氣翻滾,震耳欲聾,費了好大的勁才穩住身子不至於搖晃。

    秋驚寒收了玉笛,雙袖一擺,解了四人的困頓,隨之雙足一點,身子拔地而起,足尖在水面輕點,水波未起,輕巧地躍入到了樓船的甲板上,抱拳輕聲笑道:“閣下,我的朋友和僕人都是凡夫俗子,還請手下留情”

    “踏雪無痕,足下好俊的輕功”甲板上的青衣壯年輕聲笑道,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精光。

    “過獎,和足下的獅子吼比起來還是略遜一籌。”秋驚寒淡淡地道,“據說,獅子吼清嘯之下,猶如訊雷疾,瀉聲聞數裏,令敵肝膽俱裂,心驚膽戰,有着震懾人心的不可思議之威力。”

    “失禮之處,望海涵。冒昧地問一句,不知公子出身何門何派”青衣壯年又問道。

    “家師已歸隱多年,不問世事。晚輩下山時,曾經立下重誓在外行走,永不提師門。”秋驚寒微微一拱手爲禮。

    二人問答間,小船藉着秋驚寒先前點足起身的力道順水而來,在與樓船相撞的尺寸間穩穩停住,船上之人面不改色,行動如常。

    秋驚寒故意在起身之際不着痕跡地露了一手,用以回敬對方的無禮。這也的確令青衣壯年暗暗吃了一驚,他別有深意地看了秋驚寒一眼,微微彎下身子,恭敬地微笑道:“貴客裏面請”

    秋驚寒略略等了等梁文錦,待他上了樓船,正了衣冠,這才與他並肩而入。樓船內又是另一番情景,只見雕欄畫棟,富麗堂皇,人影綽綽,清歌妙舞,珠寶玉器、古玩字畫、茶葉絲綢,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四人面含微笑,掩住驚訝之色,“黑市”這兩個字不約而同地腦海中一閃而過。

    青衣壯年一邊介紹樓船內物品的價格,一邊旁敲側擊地問道:“不知二位貴客從何而來”

    “在下姓文,名金帛,雒陽人氏,在揚州與徐州一帶做些絲綢茶葉生意。”梁文錦笑道。

    “崔長安,淮安人氏,居無定所,四海爲家。”秋驚寒含笑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何方人氏”

    “大家都叫我傅二爺,郯縣人氏。”青衣壯年應道。

    梁文錦與秋驚寒說的地方都是州,而他說的是縣,姓甚名誰也不肯告知,多少有幾分想矇混過關的意思。

    “徐州郯縣是個好地方。”梁文錦狀似無意地道。

    “文公子真是見多識廣。”傅二爺強笑道。

    秋驚寒細心地注意到他的右手微微收緊,拳頭握緊又鬆開了。

    “敢問二位貴客是如何來的畢竟大海蒼茫,碰到咱們的樓船也不易。”傅二爺又頗有深意地道。

    “不怕您笑話,我們是順着歌聲而來的。文某在徐州的時候,家中有一部分生意是海上的。自從東夷開放通商口岸之後,這生意就越來越不好做了。聽同行說,最近渤海有一艘樓船專門做海上生意,還物美價廉。文某就抱着試試看的心態來了渤海,誰知遇上了大風大浪,船翻了,隨從也沒了,幸好萍水相逢的崔兄弟出手相救,否則可就葬身魚腹了。這兩天霧大,白日海上又看不到邊際,所以也不知現在到哪兒了。”梁文錦苦笑道。

    “文公子這是吉人天相。”傅二爺笑道,“那崔公子呢”

    “最近聽江湖朋友說,渤海之濱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崔某想見識見識,恰好手頭也有點緊。”秋驚寒坦然地道。

    梁文錦與秋驚寒侃侃而談,看神色不似作假,明面上他們不知不覺地透露了自己的底細,然而仔細一想又似乎什麼都沒說。梁文錦故意把海上生意說得含糊不清,又隱約地透出抱怨官府的意思,已經在不知不覺地撒網了。

    傅二爺岔開話題,將四人的目光引向了出售的物品,帶着四人走向二樓。然而,一上樓便見兩位壯碩的黑衣漢子擡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往海中扔,看中年人的打扮與身上的穿戴,應該是位商人。

    梁文錦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膽怯地縮到秋驚寒的身後,緊張地問道:“二爺,這這是怎麼了”未完待續。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