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指點江山之殺邊塞 >第四十四章:深謀遠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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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下回請帶上我”淮山鄭重其事地道,揚起了那張介於青澀與成熟之間的臉,執拗地尋求一個答案。

    “爲師知道了。”秋驚寒微笑道,忍不住伸出手揉亂了他的頭髮,心間溫暖得一如觸手的青絲,“爺現在一身海水的腥臭,你不嫌棄,爺可嫌棄得很。爺捉了一條大魚,你快去看看吧。”

    淮山紅着臉不好意地撒手,轉身進了船艙,結果卻遇到了一個與大眼瞪小眼的中年男人。

    “大魚呢”淮山扇着長長的睫毛困惑地問道。

    王橫瞪了他一眼,怒道:“看什麼看,老子就是秋驚寒嘴裏的大魚”

    “哦,對不起,請問是那唱歌很好聽的人魚嗎”淮山行了一禮,一臉迷茫地道,“可是,人魚不應該是漂亮的女人嗎”

    梁文錦大樂,提起王橫的頸子往船外拖,大笑道:“小淮山,海盜頭子可比只會唱歌的人魚值錢多了”

    淮山這才醒悟過來,一張俊臉“唰”地紅了個遍。

    第二日,直到夕陽西下秋驚寒纔出現在王橫的面前,還熱情地給他帶了一壺酒,這讓王橫這個階下囚受寵若驚。

    “這也算是禮尚往來了,酒裏沒下毒。”秋驚寒將酒扔給他,在獄中的枯草上隨意地盤膝而坐,“咱們來聊聊”

    王橫拔下酒塞灌了滿滿一大口,怒道:“你是官,我是盜,聊什麼又什麼好聊的有本事殺了老子”

    “嘖嘖,別激動啊。好不容易出了個海盜頭子把海上各股勢力給蕩平了,一刀砍了多可惜,留着慢慢折磨可比殺了有意思得多”秋驚寒似笑非笑地道。

    “既然不想殺我,那你找王某作甚”王橫的氣勢弱了下來。

    “你早年是個書生,自幼家境貧寒,縣令因苛捐雜稅逼死了你相依爲命的母親,然後你設計殺死了縣令,這樣背了命案,才四處逃亡。如今,你衣冠楚楚,談吐不凡,看着也不太像個衣冠禽獸啊,可是怎麼就做下了禽獸不如的事情呢遼東、遼西兩郡,成百上千的黎民百姓,那可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啊,老弱病殘皆有,你們怎麼就下得了手來,王橫你來跟爺說說”秋驚寒冷冷地,一字一頓地說道,眼睛裏迸出火般凌厲的目光。

    王橫頹然地垂下腦袋,低聲道:“如果,我說那不是我做下的,你信麼”

    “那是誰他在哪兒”秋驚寒咬牙問道。

    “他已經死了,我親手殺的。”王橫撓着腦袋,痛苦地道,“柳權,他曾經是我兄弟,我的左臂右膀,我的智囊,東南海域能夠歸一,也數他功勞最大。因爲一個女人,他與我反目成仇,並趁着我外出巡視的時候屠了兩座城。等我回來,已經晚了。”

    “爺曾經聽說盜亦有道,如今看來是高估你們了。”秋驚寒淡淡地道,慢條斯理地彈了彈身上的草屑,凡是她指尖所碰,皆化爲了粉末。

    “治下不嚴,我自知罪孽深重。秋驚寒,要殺要剮衝着我來,請放弟兄們一條生路”王橫臉色發白地喊道。

    “你的一條命,有那麼金貴麼怎麼抵得上那麼多的命你的弟兄們,屠城的時候,怎麼沒給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女人、孩子留一條生路”秋驚寒淡漠地反駁道。

    “秋驚寒,秋將軍,秋都護,定北王。”王橫一連換了四個稱呼,沉聲道,“海盜由來已久,有一套自己的絕地生存法則,歷朝歷代沒少派兵剿殺,可爲什麼還是殺之不盡,趕之不絕王者伐道,智者伐交,武者伐謀,還望三思”

    秋驚寒不置一詞,飄然離去。

    第三日,傅二爺率千餘海盜前來奪人,江南水師不費吹灰之力將他們活捉了。這些人明知遼東郡有上萬的朝廷兵馬,依然選擇飛蛾撲火,不能說不智,爲的是“忠勇”二字。秋驚寒下令將他們關押在一處,並未立即處斬。

    同時,秋驚寒下令在渤海搜捕剩下的海盜,全力繳殺。

    城北有一座走勢平緩的山,那是亂葬崗,埋的都是有碑無字的新墳。每一個墳前都栽了一棵小松樹,墳頭沒有什麼祭品,大都是一顆孤零零、血淋淋的人頭海盜的人頭,這是江南水師給無辜亡靈的交待,也是給海盜的警告血債血償。

    王橫、傅二爺等被活捉的海盜,雖然沒被殺死,但是生不如死,他們被剝得赤條條的,只剩下一條遮羞的褲衩,綁在木樁上,跪在那些新墳前,白天太陽曝曬,夜間蚊蟲叮咬,苦不堪言。第一天上午他們精神飽滿,興致高昂地問候了秋驚寒的祖宗十八代。看守的士兵大怒,舉起皮鞭就要往他們身上抽去。

    沈翊伸手阻止了,還笑眯眯地道:“將軍有交待說,他們就像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讓他們過過嘴癮。”

    話說得越多,水分流失得越快,先前罵罵咧咧的海盜,到第二天下午就喘着粗氣等死了。第三日下午,秋驚寒親自來探望他們,見一條條漢子幹成了鹹魚似的,身上還爬滿了蠕動的蟲蟻,大發慈悲,命兵士給海盜們澆了一回水。

    “殺人不過頭點地,秋驚寒你這樣折磨老子是什麼意思”王橫舔着乾裂的脣角有氣無力地道。

    “做花肥。哦,忘了,這裏沒有花,只有樹,那就做樹肥吧。”秋驚寒搖着羽扇笑吟吟地道。

    她這話一說完,立刻有十幾名海盜暈死了過去。

    “油都被曬乾了,做肥料不好。”王橫咧着嘴苦笑道。

    “肥料都做不了,那真不知留着你們還有什麼用。”秋驚寒淡淡地道。

    王橫看着體無完膚的手下,滿臉疲倦地慘笑道:“這些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跟着我也過着刀頭舐血的日子,還請王爺高擡貴手,給他們都補上一刀吧。你若不解恨,留着我慢慢折磨就是。”

    秋驚寒在他身邊的不遠處尋了一個陰涼處坐下,輕聲笑道:“爺倒也不是非要你們死不可。”

    “若能放弟兄們一條生路,日後但憑王爺吩咐和差遣。”王橫扯着嘶啞的嗓子應道。

    秋驚寒命一旁的士兵給他餵了一碗水,等他喝完了,這才涼涼地道:“你手下那些不聽話的傢伙,江南水師已經幫你料理得差不多了。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狀元,爺也不強人所難,要求你們從良。但是,既然犯了錯,那就得有所懲戒,這樣才能長記性。若讓你們給遼東、遼西兩郡看守墳塋,可願意”

    王橫認命地點了點頭。

    “至於你們海上的生意,只要不荼毒百姓,不傷天害理,爺不管。”秋驚寒慢悠悠地補了一句。

    王橫擡起頭,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目光亮得出奇。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既然你王橫是海盜頭子,那你回頭可把寶座坐穩了。日後,東南沿海一帶,但凡發生海盜殘害百姓、燒殺搶掠之事,不管是不是你做下的,爺都不找別人,唯你是問。你若處理不好,爺雖不濟,但是取你項上人頭,還是綽綽有餘的。無論天涯海角,四海八荒,爺都能把你揪出來,除非你死了。還有,遼東、遼西兩郡不久之後會有百姓前來安居,你們若是敢與民爭利,那不用做花肥了,直接當祭品。這些,你們可都答應”秋驚寒沉聲道,“爺這次本來可以把你們趕盡殺絕,但是並沒有這麼做,不是因爲心慈手軟,而是因爲沒有把你們視爲敵人。”

    王橫閉着思索了一會兒,爾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秋驚寒親自給王橫鬆了綁,並解了他周身的穴道。

    “全部鬆綁,給他們一身衣裳,一桶水,還有一頓飯。”秋驚寒對梁文錦吩咐道。

    這些東西,平日再尋常不過,也不覺得有多珍貴,海盜們失而復得,激動得差點沒淚流滿面。

    喫飽喝足後,王橫帶着千餘海盜向秋驚寒深深一禮,飛快地消失在浩瀚的海面。

    “爲什麼不殺了他們”淮山問道。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冕而前旒,所以蔽明;黈纊充耳,所以塞聰。明有所不見,聰有所不聞,舉大德,赦小過,無求備於一人之義也。”秋驚寒微笑道。

    梁文錦若有所悟,淮山依然懵懵懂懂。

    秋驚寒拍了拍淮山的腦袋,語重心長地道:“海盜之所以存在,除卻他們兇殘的手段不說,其本質與商人並無太大不同,一樣爲利益驅使,一樣喜歡冒險。我們若殺了王橫,十年八年之後,將會有無數個張橫、趙橫、李橫的人出現,他們興許會與現在的海盜一樣犯下同樣的惡行,那時候又得出動官兵繳殺。如此週而復始,生生不息。與其這樣,我們不如留着王橫,我們收服他,然後讓他來收服海盜,豈不是省事許多況且,爲師觀察王橫此人,正氣浩然,不是出爾反爾之徒。玉延,你還小,將來你便會明白,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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