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明珠醒來時翻了翻身,小腿上的疼讓她皺了皺眉,起身掀開被子一看,昨天被郝明珍給打傷的地方已經差不多全部消腫,不禁擡眼看了看牀頭櫃上放着的小瓷瓶,伸手拿過來。
一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臉上就不由自主地往上冒熱氣.
“小姐,你起了嗎?”花椒的聲音從外面出來,明珠一驚,忙放下小瓶兒對外面應了一聲,花椒應聲推門而進,見她在牀上坐着還沒下牀,笑着問道:“小姐昨晚睡得可好?”
明珠掀開被子起身下牀,掩去方纔因回憶的悸動點了點頭,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兩次他來她的房間後她總能睡得很沉,甚至連做的什麼夢一睜眼都不記得了。
洗漱完後,明珠因着被郝正綱禁足所以便省去了去孫氏那裏請安,本想拿出繡架一邊繡點東西一邊等孫氏那邊傳來的消息,不想纔將東西擺放出來便聽花椒說老夫人和大小姐朝着這邊來了。
明珠微鄂,孫氏來這邊是她能猜到的,但沒想到她竟然連郝明珍都帶來了。
大致想到帶郝明珍來這邊是爲了什麼,明珠不禁勾起了脣。
“明珠見過祖母,見過大姐。”
經由花椒扶着出了屋子往院外走了小段距離便見孫氏和郝明珍走來,明珠忙跛着腳朝兩人行了禮。
孫氏趕忙過來虛扶一把,說道:“腿腳不利索就別出來了,牀上躺着不是很好?”
明珠順着她起身,有些難爲情地說:“都這麼晚了要是還躺在牀上像什麼話,早先不知道祖母和大姐要過來,我這裏連點茶水都沒準備。”
說完,轉身讓青椒去泡茶。
孫氏抓着她的手往屋裏走,明珠自然是跟着一起,老人家往院子裏看了看,皺眉說道:“又不是外人,如此客氣做什麼?我聽說你受傷了,所以想來看看你,怎麼樣?現在感覺如何?”
一邊說着話,兩人已經上了臺階往屋裏去,明珠笑着帶人往屋中的上位去,邊道:“有勞祖母掛心了,一點小傷不足爲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說話間孫氏在椅子上坐下,不信地皺眉:“聽說都腫了,哪會好得這麼快,來,讓我看看。”
說着低頭往明珠的腳下看去,明珠往後退了退,“祖母,真的沒事。”
聞言,孫氏擡頭看她,佯裝不悅地瞪了她一眼,說道:“怎麼?現在老太婆我說的話都不管用了?”
明珠當然知道她不是真的不高興,但該做的樣子還是得做的,畢竟郝明珍還在這。
想了想,明珠抿嘴故意往一直沒說話的郝明珍那邊看了看,眼裏有些許的顧忌。
孫氏看在眼裏,臉色頓時沉了沉,神情一凝,對明珠說道:“過來,我看看。”
她的語氣中有着不容拒絕的意味,明珠知道她應該是看到她看郝明珍的樣子了。
心下一笑,“爲難”地往她那邊走了走,然後在邊上的位置上坐下撩開了裙襬。
雖說腫已經消的差不多了,但小腿上的一大塊淤青卻還是很明顯,孫氏看了一眼,眉頭皺成了疙瘩,“這叫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擡眼看向明珠,眼中有着不贊同,明珠剛準備說話,卻見她扭頭看向了郝明珍,厲聲說道:“你看看你,把明珠傷成什麼樣了?還站着做什麼,還不道歉?”
她的聲音中氣十足,饒是已經知道她要做什麼的明珠在聽到她的話後都覺得心裏一緊。
“祖母,這不關大姐的事,您別……”
“什麼叫不關她的事?”孫氏不等她的話說完便開口打斷,往她的腿上看了看說,“切磋就切磋,出手這麼狠,要不知道的人還說我們將軍府的姑娘們姐妹不和,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說完,又扭頭看向郝明珍。
明珠本是還想假裝開口說幾句的,但卻聽郝明珍開口道:“祖母,我郝府乃武將出身,這點傷又能算得了什麼?您怎麼不說是明珠她平時疏於練習纔會連我都打不過,她要是平日裏有好生習武,豈會這麼容易被人傷着?”
邊說,郝明珍便看向明珠,眼裏些許的不耐煩。
“這話我已經聽過了,”孫氏冷然道,“我讓你跟來不是爲了聽你把這話再重複一遍,身爲長姐竟是連一點器量都沒有,明珠從小的身子骨就
不如你,長年身處閨房的她怎能和經常在軍營的你相提並論,你若還覺得自己的老大,今天就給明珠陪個不是,否則傳出去也不好聽,這點道理你懂是不懂?”
郝明珍被她說的緊閉雙脣,滿臉無語。
明珠看她這樣心裏覺得好笑,昨日她故意讓青椒給孫氏說她是因爲和郝明珍切磋武藝不小心受了傷纔不能去給她請安,這也是因爲摸清了孫氏的脾性,平日裏雖說她對府中的人不怎麼上心,但有些人和事她卻是看得比當事人還要清楚。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說的就是孫氏這樣的人。
何況她着個人最注重的就是將軍府的名聲,主母和平妻之女合不來若是傳到外面去那是會被笑話的。
所以她便料到這件事會引起她的注意,如此一來既能降低郝明珍在孫氏心中的印象,又能給郝明珍心裏添堵,兩全其美。
但樣子還是要裝了裝的,思及此,明珠動了動脣,看着郝明珍說道:“大姐說的是,都怪我平時太過懶散,所以纔會沒能接住大姐的招式。”
說着起身面向孫氏跪下,“祖母,一切都是明珠的錯,還請祖母不要怪罪於大姐,明珠日後一定勤加練習,不會再讓這種情況出現了,祖母不要生氣,氣到身子就不好了。”
說完這番話,明珠差點沒忍住把早上喝的粥給吐出來。
先前郝明瑤爲了整到她就經常用這招,那個時候她就覺得噁心得很,沒想到現在竟然還從她自己嘴裏說出來,真不知道郝明瑤一直這樣是怎麼做到不犯惡心的。
但噁心歸噁心,不得不說這招其實很有用,孫氏聽後忙讓葉嬤嬤把人給扶起來,皺眉道:“你這孩子,爲何總喜歡將事情往自己身上攬?本就不便利還動不動就跪,說得老太婆有多老眼昏花似的,連誰是誰非都看不清了。”
說完,眼神一變看着郝明珍,“你看看,明珠就比你懂事得多,若是你有她的這器量,也不用我帶你過來了,怎麼,還是連句道歉的話都不願說嗎?”
郝明珍聞言無奈,看向明珠事眼中閃過一抹冷意,但想想自己不能在這裏發作,因爲得罪孫氏對她來說沒有一點好處。
想想,郝明珍忍住滿腔的怒火看向明珠,敷衍地說了一句:“對不住了二妹。”
說完看向孫氏,“祖母,這總成了吧?我還有事要處理,您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回明珍苑了。”
她的不耐雖然掩藏了許多,但言辭間卻是一點誠意都沒有,孫氏看着她這樣心裏不滿到了極點,也不想和她多費口舌,擺了擺手示意人可以走,郝明珍閉眼沉吟朝她拱了拱手便轉身往外去。
待人走後,明珠看着孫氏,說道:“祖母,大姐性子本就隨父親,這點小事您何須非得讓她過來,如此這般豈不有些小題大做了?”
當然,這只是面子話。
郝正綱這個人雖說很多時候都不會念及情面,但有件事卻是能肯定的,那就是對孫氏的孝順,據說郝正綱剛一出生不久祖父就去世了,是孫氏將其一手帶大的。
因此針對這一點來說郝正綱身上也是有可取之處,只是前世因郝正綱正巧不在府中,孫氏生了一場大病,久病不愈導致身亡。
可如今想來,孫氏平日裏每日都在鍛鍊身子,雖已經是六十的人了,但精神一直都很好,以前即便是得了風寒也不過幾天的時間就好了,然而那次病的病因不過也是風寒起的,到後來怎麼就發展成不治身亡了呢?
如此一想,其中的端倪可想而知。
明珠想,今生重來,在這將軍府她勢必還得讓孫氏護着,且孫氏本就不壞,經過幾天的相處對她也算好,對於孫氏病逝的這件事她可不能再袖手旁觀了,否則也就對不起她這重活一世了。
“小姐,這是什麼啊?”
剛收拾了裏屋的花椒出來,手裏多了一個小瓷瓶。
明珠收起心思看了過去,一看到她手裏的東西頓時一驚,跛着腳便過去從她手裏拿了小瓷瓶過來,笑笑說:“我讓青椒幫我去買的傷藥,忘記放進抽屜了,一會兒我自己放就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說完,笑了笑將小瓷瓶往梳妝檯的抽屜裏一擱,出來的時候花椒已經走了。
孫氏挑了挑眉,看她從裏屋進來,含着笑意說道:“丫頭,那玩意兒不會是太子殿下給你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