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弘璃有些坐不住了,他一咬牙,上前便將明珠護在身後,“七爺爺,寶兒絕不會是始祖,您不能傷她!”
她爲他受了那麼多的苦,進了宮又總出各種意外,他都還沒讓她過好日子,怎麼能……
“我有說要將她如何麼?”國師眉尾輕挑,目光中帶着些許的嫌棄。
太子殿下一怔,明顯有些不信,“那……那您這麼看着她作甚?別忘了您是有婦之夫!”
“噗!”他的話剛落,那邊的皇帝就很不厚道地噴笑出來,結果被國師大人狠狠地剜了一眼。
“胡說八道,”國師沒好氣地看了郎弘璃一眼,不再理會。
明珠見太子殿下這般維護她,心中感動不言而喻,但顯然沒什麼心情去笑。
國師看她皺着眉,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悠然地眨了眨眼,“你比本座想象中還容易接受這些事。”
聖雪狼族的很多事是隻有簽訂了絕契後方可告知的,有的人類甚至一直都不知狼族中的有些祕密,然眼前女子卻在得知這樣的事後一點驚訝之色都沒有,除卻對她的懷疑外。
明珠的心攸地一跳,咬了咬脣說:“大人的意思明珠不懂,但明珠想說的是,我不是什麼始祖,也絕無半點想要對狼族人不利的心,更無心傷害殿下。”
她愛他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做出傷害他的事來。
然那位是她的親孃,就算沒什麼感情,卻終究是生了她,給了她生命的人,如今聽國師的語氣,像是在找到始祖後便要對她的性命構成威脅,
她真的可以把那件事告訴給國師大人嗎?
顯然,明珠不知道國師有讀人心思的能力,之前見面她單純地以爲只是國師大人的洞察力強,未曾想這世間還有這等能力。
所以在她心裏的心思剛起時國師就已經透析了她的想法,眸中冷厲之色再起。
“看來,當真被弘璃給說中了。”
國師的話太過委婉,明珠一時怔愣,沒有反應過來。
但皇帝跟郎弘璃卻在同一時間名芭比過來,郎宸北面上一驚,不確定地看向國師。
“七叔,你的意思是?”
國師瞥了他一眼,對上同樣驚訝的太子殿下的視線,“你說得沒錯,你的太子妃,的確爲始祖之女。”
如此石破天驚一句,不僅僅讓皇帝跟郎弘璃心神一震,更讓明珠腦中轟然作響。
“大人,您……您是……”
他怎麼會知道?她……她方纔有表現出什麼來嗎?
“不用問本座是如何知曉的,”國師未回答她沒說完的話,淡淡地看着她,“你該慶幸本座曉得了,否則你便是那犯事之人,還是說,你想替了她?”
面若冰霜的人連吐出的字眼都充滿了涼意,似是讓人一聽便不寒而慄。
明珠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略微急切地將一隻手搭上了小桌桌面,道:“大人,此事並非明珠有意隱瞞,只是我也是纔剛剛知曉自己的身世,您可否告訴我,若……若將她抓回,您會如何懲處於她?”
她並非要刻意去維護那人,只是終究是她娘,何況她還生了爲她好的心。
“你以爲,該如何處置纔算好的?”國師不答反問,看出了明珠心裏的那一點點的留戀。
明珠被他的話問得啞口無言,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纔好。
她娘是始祖,曾遭受自己族人的背叛,對族人生了怨恨,萬年前的那件事怪不得她,只能說當時的狼族人過於貪心了,所以纔會傷了她孃的心。
可如今萬年過去,當年的那些狼族人早就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當年她殺了不少的狼族人,無論雌雄都不放過,什麼仇什麼怨都該在那一代人身上報完了,如今卻是對現在的族人也不放過,放在這裏,自然就成了她的不是了。
“不過一月,狼族便損失族人幾十,你可知這是什麼概念?”
國師讀到她心中所想,沒有過多的神情,只將近況說明。
“幾十個……”
明珠駭然,不曾想自己所見到的那面容傾國,神色溫柔的女子竟然能下此狠手。
國師看着她,依然淡然,“狼族子嗣很難孕育,更難養活,現存族人只有百餘人,幾十號折損,你覺得照她這般殺戮下去,聖雪狼族還有存活麼?”
明珠再次被國師的話給震驚到了,如何都沒想到聖雪狼族到目前爲止竟然只這等數量。
若真如此,那依着
那人一月便殺死幾十個狼族人的速度,狼族豈不面臨着滅族之災?!
“所以,你該知道自己要怎麼做了麼?”國師沉吟半晌,問道。
明珠擡眼,哪裏會不明白國師實際上是讓她說出那人的下落,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大人,並非我刻意隱瞞她的去處,實在是連我也不知她究竟在何處。”
她一出生就被丟下,上一世到死都沒等到這個本還活着的人,如今雖說突然出現在她夢中告訴她,她其實沒有死,還想帶她走。
但她卻對她娘這個人一點都不瞭解,更別說得知她的去處了。
思及此,明珠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只要一想到聖雪狼族人現在只剩下不到百人的數量,她的心就跟着顫抖,被捏着的那隻手都在冒冷汗。
心思轉了轉,明珠忽然想起今日在夢中那人告訴她的那個地方來。
連忙擡頭,道:“槐花坡,大人可知槐花坡在何處?”
那人說了,之後便會帶她去槐花坡,雖不知她是如何從那麼遠的地方過來,也不知她要去什麼法子帶她過去,但那個地方應該和她有什麼關係吧?
“你是說,她會出現在槐花坡?”國師未說話,皇帝這回先開了口。
明珠聽到他的聲音看了過去,不是很確定地說:“回皇上,她會不會在那裏出現我不知道,但她半個時辰前說過要帶我去那兒,我想,那裏應該跟她有關吧。”
說完,明珠便將自己所做之夢告訴了在座的三人。
三人聽後互相看了兩眼,國師抿嘴不語。
郎弘璃擔心自己心肝兒的話不被信任,憋了老半天的他急忙開口說:“七爺爺,心肝兒把這事兒說出來就表示她是跟我們一起的,既然已經知道去處,不若我們現在就派人去那槐花坡吧?”
他的話引得國師擡眼,“你說去就去,你可知那槐花坡距京城有兩千裏之遠。”
是說去就能去的麼?不長腦子。
“啊?兩千多裏?”太子殿下苦着一張臉,“這也太遠了吧,騎馬不得大半年啊?”
始祖擅於隱藏氣息,殺族人於不備之時,就算去也萬不能讓族中人去,但這普通人怕是趕到那裏估計都過去近一年時間了。
恐怕不等消息回來,族人就真的要被殺光了。
國師跟皇帝也正是因爲想到了這一點,兩人才沒有說話。
明珠咬着脣看着面色凝重的三人,心裏撲通直跳,片刻後不安地看着國師,問道:“大人,我娘她……她若被抓回來,是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方纔三人都聽說了她娘要帶她走的事,按照平常人的想法那便是一次不成還有第二次。
她不確定她在她娘心裏究竟是何種存在,但這種想法卻該是有的,他們沒有說出讓她做誘餌引出她孃的話。
是沒想到,還是爲她着想?
毫無疑問,國師看出了她的心思,但這回沒有說破,只道:“會不會死不是本座能決定的,這是整個狼族之事,如何處置,還得看族人的意思。”
聖雪狼族人數量極少,至今不過百,因此向來一心,郎家人雖做了這強國之主,但面對整族之事也是不能獨斷的,屆時若真將人抓着,該是要請全部族人出面的。
明珠瞭然,心裏有些猶豫。
幫,那個給了她生命的人很大可能便會因此而喪命;不幫,狼族人們便會遭滅族之災。
這個族裏有她愛的男子,有他們的兒子,還有未出世的孩子,更加有她的小叔子,傾城郡主,玦世子和十九王爺這些善良的人。
她不知他們的本事有多大,但既然那些狼族人都被殺了,那就說明那人的本事也不小。
她不能……她不能冒着他族滅族的危險來滿足她想保留的那一點點母女之情的私心。
何況,國師大人不是說了麼,會不會失去性命還是未知,興許……興許她能說動那人放下仇恨,也興許狼族人不會想要取她的性命。
另外一隻放在身側的手不斷收緊,明珠能感覺到從掌心處傳來的鑽心之痛。
“大人,”她猛地擡頭,在郎弘璃要開口說話之前看着國師,道:“我沒有按照她的意思跟她走,我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再來帶我走,但……但我想隨着準備着。”
準備着她會繼續在她睡覺時入她的夢,讓她說出她現在的所在位置,然後……
“她是你母親,”國師一言道出重中之重,沒有點頭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就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