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正在家門口,聊家常的老漢被一條長不見尾的車隊所吸引。
“這是誰家的親親這排場也忒...大了些吧”
“咱們這山溝溝裏,飛出龍鳳了”
一座較大的鄉鎮內,有着一顆歪脖古樹,古樹下便是村民們心中休閒的聖地。
兩名正在下棋的老者身邊,圍了不少看棋的村民。
“最前面的棕色奔馳我認識,是最新款,網上報價,少說也得二百多萬。”
“二百多...萬”
“二峯,奔馳車算個屁,你沒看見後面的那兩臺房車”
“奔馳斯賓特房車,哥,你是在考我嗎”
“認得就好。”
車隊在冰雪路面上慢慢前行中駛出大鎮。
“前面岔道口左轉上橋,直行。”
“好的,老闆。”
坐在副駕駛,看向窗外雪蓋的山峯與大地,黑白分明的雙眸內,追憶之色越加深濃。隨着距離生他養他的家鄉越來越近,其心中的那份沉重與壓抑,便越加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樂頭,我去後山,玩打槍去啊”
夢幻的聲音在耳邊迴盪。
“走吧走吧我們一起去玩打錢。”
“別拽我,我不去,我還得去接爺爺呢”
模糊的畫面內,浮現出三個矮小的身影,此時的他們好似有些不高興。
“我們三個人沒法玩,要兩人兩人一組纔行。”
“要不這樣,我們先去陪你接五爺,然後再去後山玩打槍。”
嘻嘻哈哈的笑聲,在腦海內迴盪個不停。
兩側均是高高的墨綠色玉米地,視線推動在狹窄的田間小路中間,天慢慢的暗了下來,幻想作祟中讓其心生恐懼。
“往常走過前河套,過了狐仙堂不遠就能迎到爺爺,今天走了這麼遠怎麼還不見爺爺會不會...”
天色慢慢的黑了下來,已走到了果園的山下的他,看着爺爺慢慢出現的身影。
“老闆老闆”
被臨時請來的司機叫醒,想着當晚抱着爺爺哭了好久的他,清了清嗓子。
“啊咳,嗯”
“左轉一直開。”
深吸口氣中有些微微顫抖的他,咬了咬牙。
“爺爺,我回來看您了。”
熟悉的面貌在窗外劃過,熟悉的房屋與新建的陌生建築交替閃現。
“停車”
豪華的車隊,與十多臺大貨車車隊,從村東頭一直排到村西頭。
“什麼情況這還沒過年,扶貧隊就來了”
一個胖胖的中年男,挺着大肚子,對身邊的幾人說道。
“我說三華子,年末扶貧的還沒下鄉呢我看他們是來我們村搞科研的大貨車裏拉的一定是各種設備。”
“走走走我們去前面看看。”
小村不大,年末外出打工的青壯年,不少以回到了家中。年末之時,正是村莊最熱鬧的時候,要換往日,只怕僅有一些留守的老人與孩童。
頭車內精神有些萎靡,看向一旁,一座房頂枯草成堆,長有一顆小榆樹的平房房頂。
“師傅,你看到那間平房了嗎”
一旁的司機,看了看並未看向他,一直盯着平房看的僱主。
“看到了,門窗用木幹封封死,應該好久沒人住了,這是老闆您的家”
“是的,我小時的家。”
“咚咚咚”
“於樂臥槽,真是你快點給我下來,你他媽發財就不認識我了嗎”
猛地轉頭,看向車窗的年輕人,定神仔細這麼一看。
“臥槽傻月”
拽了兩下車門,愣是沒拽開的他,急忙說道。
“師傅,快開門,快開門,他是我光屁股長大的發小。”
人越聚越多,這幾年很少與親朋聯繫的他,面對如今的一個個真假笑臉,心中升起疲乏之感。
將一些事宜交給王媽與王伯,在幾名同學的拉拽下,開着一輛房車揚長而去,尚未待其駛出村莊,一輛印有中特安標記的迷彩依維柯,便跟了上去。
“來來來說說你小子,現在多有錢,哥幾個好,好好地劫上一票。”
“對對對快說快說。”
“怎麼有錢了裝深沉真以爲我們幾個不敢動你”
“別不多,不過,足夠你們幾個今晚揮霍的。”
坐在副駕駛的一老孟,咧着胖嘟嘟的大嘴,哈哈大笑道。
“這話中聽,今晚要不禍害你一下,哥們我心裏都過意不去。”
打着不醉不歸的幾人,在車上說笑。村中的老一輩人,則在爲明天的盛宴與祭祀做準備。
“呵今天你們有沒有覺得少了幾個人”
忙來忙去,幫忙打扎的婦女中,一位婦人對身旁的幾人說道。
“小樂,出息了那幾個親姑姑也不來看看,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想的。”
“那幾個姑姑還好,你看看那幾個姑父,還真好意思過來湊熱鬧。”
偷笑的婦人們,一邊聊着她們所開心的話題,一邊看向某些人,預話着他們的未來。
“我們都進城了,誰知道那家飯店最他媽的貴”
全車安靜。
“攔個出租車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上了飯桌,半個小時過後,某人便以斷片。
第一片段。
“您好先生,一共是一千二百六十元。”
“刷卡哇...”
“快快攙出去。”
第二片段。
耳邊傳出各種各樣的狼哭鬼嚎之歌,入目的是樓梯臺階與泛着各色光點的玻璃地板。
第三片段。
一個媚柔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哥...您這是喝了多少”
“一邊去,我要睡覺”
“呦...哥,您是不捨得錢吧”
“少他媽廢話,滾小太爺不差錢,再叫十個來,趴在地上給小爺當牀睡。”
第四片段。
“靠下雨了”
“樂爺你可算醒了,該結賬了...”
“刷卡~刷卡。”
“先生收您一萬七。”
“一萬七太少了,你們上去繼續玩,再讓我睡一會。”
“不好意思先生,請先結賬。”
“賬結完了,你快讓他們幾個上去,唄煩我。”
樂堡村東頭,鞭炮齊鳴。
“開席啦開席啦”
南北爲山,南山下有河,河北是大片田地,田地的盡頭則是背山腳。
山腳下樹立白楊十幾,其下墳場一處。
“爸三週年,給您燒的錢不知道夠不夠,今天孩子給你拉了一車。您先和我爺分,感覺夠用了再給其他人。留個心眼,善良的你讓他人,看不起爸,你要是真做了一件大惡事,也就不會有人再敢說您的不是了人心真僞。”
話到此處的他,側頭看向身後的幾人。
規規矩矩,在兩座墳前磕過頭,最後退到遠處,對着正片墓地磕了三個頭。
慢慢起身,對着田地中間的衆人揮了揮手。
望着沖天的火光,耳邊響起巨大的禮花筒射出,高爆禮花的尖嘯聲。巨大的禮花在高空爆開炫麗的彩光圈,在白晝之下依稀可見。
離開樂堡之前,他做了幾個安排。
一、從修祖宅,勸說家族之人,同意精修墓地。
二、投資建設家鄉的旅遊業,並不爲錢,只想爲家鄉做些事。
三、給所有本村戶籍之人,買全額醫療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