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客剛想張口回答,卻發覺季媛歌秋水盈盈地大眼睛正定定地望着自己。就給楊教授使了個眼色。
“媛歌,你去隔壁房間給奶奶找一本書,我要送給你凌客哥哥。”
“什麼書”
“人類文明史。”
凌客笑望着季媛歌蹦蹦跳跳地離開,才說:“楊教授,你要小心袁教授,他是一個有固執的理念而且心狠手辣的人。”
楊教授聽了,垂了眼瞼又張開,定定地望着凌客說:“或許我也是。說說你對他的理念的理解吧。”
“他以當代人類利益爲中心,而且爲了唯護這種利益,草芥人命,不責手段”
楊教授面色冷峻地仰了仰頭,說:“那你呢在我們接觸的這半個小時,你的眼光裏無時不刻地迸射着殺氣。唯獨看到媛歌的時候,纔有一些溫情。”
凌客被對方看透了心思,赧然一笑,直言不諱地說:“我喜歡她,從第一眼開始。她的內心猶如一片美麗的花園,不同於其他人類。”
楊教授鮮有地哈哈笑了下,“晏將軍,那是她生得俊俏,你只是心花目眩而已。至於你對她的喜歡,可要等到她長大以後再說,她現在只是一個孩子。”
這番揶揄讓魯戈頗有同感,他對不無尷尬的凌客譏笑說:“我看這老太說得對,你小子就是花花腸子多。以後,可別對我家果果動什麼心思哦。”他誇張地咧了嘴,並揮了揮拳,以示警戒。
“去你的,別搗亂。就果果那大母猴子,我纔不稀罕呢”
這時,季媛歌雙手捧着一本沉甸甸的書,嬌喘微微地跑到凌客面前,遞給他。
“謝謝你,小媛歌。”
楊教授拂了下書本上的一縷輕塵,語重心長地對凌客說:“好好看看我們的歷史吧。儘管和你們冷凍人相比,我們落後,而且人性中有那麼多不齒的東西,但請珍重我們發展進化、世代求索的來之不易,如果在將來,各人種之間發生全球性的戰爭,請站在人類一方”
凌客點了點頭,此刻,他才深知,袁崇道和楊教授一樣,是十足的人類本位主義者,是人類利益的忠誠捍衛者。
但他的頷首承諾,只是一種應景式的禮貌而已,在他的內心深處,泛起了從前做爲晏穹反判將領時的根深蒂固的觀念,與其狹隘地唯護種族利益,不如捍衛整個宇宙的星空。
這時,窗外傳來了汽車喇叭嘶啞的鳴叫,同時,楊教授的手機鈴聲響起。
“馬局長哦,好,我這就送小凌客下樓,你稍待片刻。”然後,她對凌客說:“馬局長在樓下等着呢,她說要送你回家,我就不挽留了,以後常來做客吧。”
“好。”凌客應着,隨相送他的楊教授與季媛歌一起進了電梯,下了樓。
馬局長迎了上來,親熱地抓着凌客的手,把他引到了車後座上,說:“怎麼樣,在楊教授那裏,收穫了不少專業知識吧。”
“對,真是受益匪淺,謝謝你。”凌客邊說邊伸手出車窗,向楊教授和季媛歌揮手道別。
車子穿過了黃昏的街道又在夜色中進入一條狹長的山路,已離叉河屯不到十華里的路程。
位於副駕位置的馬俊秀回過頭來問後座的凌客:“家裏生活怎麼樣,有什麼困難的話說一下,正好我們局裏縣裏硬性指派的扶貧任務。”
凌客瞬即心思一動,打蛇隨棍上,說:“前幾日,家裏承包了一個小礦區,聽父親說審批手續挺麻煩的。”他聽說,如果不能辦下自己的礦山經營手續,就要借用佟礦長的資質來進行礦石習賣,血汗錢要被其刮上一層。
“好的。”小張應諾着。
“好什麼快開車,快一點兒”凌客驀然看到自己身側突然憑空竄出一個女人,她急切地喊叫着,拍打着司機的座椅。
但他瞬即明白,這天降的女子,和魯戈一樣,定是和自己建立了通感的同類,不知在哪個時代,突現意識穿越而來。
於是,凌客湊近女子,低聲寬慰她道:“大姐,別吵了,你已經走錯時空了。”
“啊什麼,走錯時空小傢伙,你什麼意思”
“現在是几几年”
“小傢伙,你傻啊,2500年哦,這還問”女子懷疑小傢伙發燒,伸手摸了下他額頭,頓覺一空,不由“啊”地驚呼了一聲。
凌客指了指車子前控面板,上面顯示的的2018:6:20。說“現在的時代距你有五十年”
看她驚得手足無措的樣子,又寬慰說:“別怕,你和我一樣是冷凍人,我們建立了通感,不一會兒,你的意識就會回去的”
“回去我寧願不回去,後面有人在追我”
凌客看着她驚慌失措的樣子,便吩咐旁邊的魯戈:“你跟她去看看,幫一下她。”
魯戈嘟噥了一句,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凌客嗔了他一眼:“都是同族人,必須要同舟共濟,互幫互助,快去”
魯戈瞅了瞅在他的凝視得已驚得花容失色的女子,說:“快,帶我過去看看”
凌客用眼神鼓勵着女子,後者點了點頭。
頃刻間,兩人出現在另一輛車上,它正行駛在2500年的濟南街頭,磁懸浮的高架橋在城市的夜空蜿蜒如游龍一般。
魯戈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撼,他透過車窗向外望了望,興奮地大叫了幾聲。
“大猴子,別看風景了,後面的追兵逼近了,快幫我想想辦法”女子焦急催促着。她透過後視鏡緊張地望着緊緊跟隨紅黃綠三輛跑車,又拍打着出租車司機的椅背說:“師傅,快點兒,後面的壞人快要追上來了”
“小姐,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出租車司機並沒有猛踩油門,冷笑了下,一副冷漠、悠閒的樣子。
“媽的”女子邊罵着邊欠起身,伸出食指戳了司機後腦一下,“孫子,姑奶奶給你加一百華幣,開快點”
出租車司機立即綻了下笑意,從前控臺上取了張卡片,往後一撩。女子用食指和卡片一觸,並氣哼哼地說:“付一百華幣”
隨着“嘀”地一聲響,司機收了錢,才踩下了油門,有後面追蹤的跑車拉開了一些距離。
這期間,魯戈一直左右睃巡着,終於想出了一個逃脫的辦法。他學着司機的稱呼,對女子說:“小姐,我知道怎麼逃跑了”
“怎麼跑”女子凝眉看着這隻把自己稱做“小姐”的大馬猴子,不無討厭地問。
“跳車”魯戈猛揮了下毛茸茸的長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