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我心裏不知道傅瓷打的什麼算盤”,蘇滿霜慵懶的躺在榻上衝着紅玉冷笑。
“本宮一旦死了,我爹必定倒戈相向。到時候”,蘇滿霜沒在說下去,她相信紅玉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您是打算報復王爺了”紅玉問道。
蘇滿霜從紅玉眼睛裏讀出了陰冷與狠毒,沒等蘇滿霜開口,紅玉說道:“您若是不走,屬下大可在此就瞭解了您。反正,也無人知曉”,隨後幾個字是紅玉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看着紅玉的神態,蘇滿霜打了個寒顫,一掃方纔的囂張跋扈。
“你到底走不走”紅玉最後問道。
蘇滿霜沒了方纔的傲氣,怯生生的問道:“幾時動身”
“公雞一遍叫曉時”,紅玉說完之後就要離開。
“等等”,蘇滿霜突然喊道。
紅玉站在了門後處,但卻沒有回頭,“你還有什麼事”
“青、青苑怎麼樣了”蘇滿霜問道。
“自生自滅”,紅玉呵出這四個字之後出了房間,徒留蘇滿霜一個人在哪兒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想去看一看青苑到底如何了,就算是死,也想讓青苑死個體面。
然而,蘇滿霜沒有那份兒勇氣。她不想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最親近的兩個人爲自己受苦,乃至付出生命的代價。
蘇滿霜深知第一波只爲玉龍頭而不謀命的殺手是她父親蘇佑派去的。因爲,在三日回門的時候,蘇滿霜偶然路過蘇佑書房的時候聽見了青苑與她爹爹的對話。蘇佑知道玉龍頭的作用,也知道這應當是傅瓷的護身符。倘若沒有玉龍頭護身,蒼璽是否能對傅瓷與蘇滿霜一碗水端平
蘇佑沒有害傅瓷的心思,更沒有害蒼璽的心思。但是,蘇佑作爲父親的還是想爲自己的女兒掙一掙。
沒辦法,人性本貪。
紅玉離開芙蓉苑後又去了趟梧桐苑。彼時,季十七還坐在傅瓷的門前。看到紅玉來此,季十七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而後很小聲的說道:“瓷兒睡了,你找她何事”
紅玉搖了搖頭,“不放心,來看看。”
季十七應了一聲後,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輕聲說道:“我先回去了。”
“且慢”,紅玉伸手攔了季十七一下。
季十七微微皺眉,“還有何事”
“能不能聊聊”,紅玉說道。
“我們有什麼可聊的”季十七沒給她好臉色,說完就要走。
“我知道你心裏有王妃”,紅玉說道。
季十七站住了腳步,很輕鬆似的呵了口氣,“這好像不是什麼祕密”
言罷,季十七再次要出門。紅玉沒再分辨,先一步邁到了季十七身前,“與其慪氣,倒不如想想怎麼才能保護好王妃。”
聞言,季十七沒再掙扎。紅玉說得對,與其內鬥,道不如先想想怎麼能把傅瓷平安送到金陵城,還有哪個什麼側妃。
“去院子裏說吧”,季十七說道。
紅玉應了一聲,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傅瓷的門前。
來到院子裏,紅玉朝着守衛院子的侍衛擺了擺手。那六個人給紅玉行了個禮之後,全都退了出去。
“他們倒是聽你的話”,季十七說道。
“我只負責這院子的安全”,紅玉回答道。她的意思已經表示的很明顯了,蒼璽把這麼個心腹派下來給傅瓷,足以看出傅瓷在蒼璽心中的分量。
季十七不傻,自然能明白這
弦外之音,遂而毫不客氣的說道:“你這是在爲你主子說話”
紅玉笑了兩聲,“不是。我只是想告訴季公子,王爺對王妃並不差,王妃做的決定也是爲了王爺着想。他們的做法可能並不能讓別人理解,但是他們在彼此心裏都是唯一。”
“季公子應當不知道,在這之前王爺曾試圖把王妃送到您那兒一次,但是路上出了意外,迫不得已我們重回邱曄”,紅玉解釋道。
季十七沒打斷,紅玉接着說下去,“當時,王爺曾說或許季公子能給王妃更好的生活。”
“好了”季十七衝着紅玉吼了一聲,紅玉沒再多言,季十七盯着紅玉問道:“你爲何要告訴我這些”
“因爲替王爺、王妃覺得委屈”,紅玉回答道。
“他們兩個,本應該是人人羨煞的神仙眷侶。你不知道在璽王府的時候,他們感情有多好但是,自從四殿下仙逝後,所有事情都變了。王妃心裏清楚,王爺一心想爲四殿下報仇。在這一點上,王妃從來沒攔着過,儘管王爺曾答應王妃要帶着她隱居深林、不問世事。”
紅玉說着,喉頭有些哽咽,季十七沒打斷,等着她接着說下去。
“別人或許不明白王爺對王妃的愛,但我與蒼洱看的清楚。王爺這人,性子太要強。他想在保護好王妃的基礎上再給王妃毫無保留的愛情。這一點,任何一個人都比不了。因爲,他知道王妃活得不易。先前在國公府的時候,傅國公與當今皇后就對王妃百般爲難,後來,寄好公主又因爲對王爺一片癡心而算計王妃。她活着,真的不容易”,紅玉沒再接着說。
“說下去”,季十七主動說道。
“來到邱曄之後,王妃知道了太后與陳秋實老將軍給的推舉信都是寫給蘇佑老將軍之後,王妃做了個大膽的決定讓王爺去蘇老將軍的幼女”,紅玉呵了一口氣,眸中帶着點兒淚花問道:“很可笑是吧竟然把自己的男人往外推。但是,王妃知道,如果沒有蘇老將軍的支持,整個攝政王府都只能坐以待斃。王爺與王妃一離開金陵,太后就被周則禁了足。爲了避免寄好公主再度幫助王爺,周則竟然不惜把她嫁給年逾六十的胡人首領。季公子有沒有想過,周則傷害的這些人,都是王爺或者王妃的親人”
季十七沒出聲。
“我們不在其位,可以不謀其政。但是,他們不行。”
“所以,王爺就把那個女人的肚子搞大了還對那個女人百般順從”季十七問道。
聽到季十七提起蘇滿霜懷孕一事,紅玉沒什麼可爲他辯解的。
“側妃懷孕這件事情,我沒法說什麼。但是,王爺對她百般順從是爲了把王妃逼到您身邊”,紅玉見季十七微怔,繼續說道:“王爺覺得,王妃跟您在一起會安全。至少不會被周則的人綁去做人質。因爲,四殿下就是被大殿下的人綁去做人質最後才死的。”
說到最後,紅玉的聲音很輕,好像是在講一個故事一般。
蒼璽、傅瓷,他們都是戲中人。明明都把對方放在了心尖兒上,卻都以愛的名義在彼此傷害。
“我想說的都說了,至於該如何抉擇全看您了”,紅玉說完這話衝着季十七拱手一揖之後便離開了園子。
季十七一個人站在院子裏,紅玉的話全在他腦子裏迴盪。
方纔坐在傅瓷門口時,季十七暗下了個決定他要給袁凱與紅玉下些迷藥,然後與傅瓷雙宿雙飛。
但是聽了紅玉這一席話之後,季十七突然覺得他那雙想要與傅瓷雙宿雙飛的翅膀憑空被折斷,甚至還沒有一點兒修復能力。
在院子裏呆了許久之後,季十七做了個決定他不能就這麼放棄,他不能再看着自己喜歡的女人受傷害。
什麼權貴、什麼名利,全都是過眼雲煙。
自此之後,與傅瓷無關,與他季十七也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