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周,蒼璽終究還是回到了朝中,不是他的意願,但他必須得做。
此時,蒼璽在鳩門關的所作所爲早已傳回了京城,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他們害怕着,萬一蒼璽是個暴君,他們應當如何自處
如今滿朝上下除了這位王爺,再找不出一人可以擔此大任,難道承周就要被顛覆了嗎
連日裏的大雨攪得承周不得安寧,許多地勢低窪的地區都發了水災,一日想不出解決方案,百姓就沒有一日安寧。
蒼璽端坐在高堂之上,面色陰鷙,堂下的大臣們一個個噤若寒蟬。
“國不可一日無君,臣等恭迎王爺基”一位年邁的大臣壯着向前邁出一步,口中高呼,隨後伏下身去,跪在殿內。
有了這一個打頭陣的,其餘的大臣也都紛紛跪下身,那架勢分明就是今日蒼璽不登基,他們就要撞死在這朝堂上一般。
“好一個國不可一日無君近日裏承周多處發生水災,你們一個個不去想法子賑災,反倒成日裏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蒼璽鷹一樣銳利的視線滑過每一個大臣的臉上,面色沒有絲毫緩和。
“臣等”
有人見勢不妙想要開口解釋,正是那第一個跪下的人。
蒼璽卻已經聽膩了這幫老臣的陳詞。
“夠了。有勸說本王登基的功夫,不如想想怎麼治理水災。本王限你們三日之內想出法子來,如若想不出”
蒼璽的話帶着威嚴與讓人不容忽視的信服。
“那麼,你們頭上這烏紗帽,也就該換人帶了退朝”
堂下的大臣們頓時冷汗津津,這官位都是他們兢兢業業打拼了半輩子才換來的,他們可不想就此丟了烏紗帽。
況且,這朝中雖然沒有君王,但也不是沒人管着,既然秩序沒亂,還要求那些個不妨事的條條框框做什麼。
書房裏。
自從那日從鳩門關得到了傅瓷的消息,蒼璽便再也不能平靜。
往日傅瓷在時,他心中惦念的是天下蒼生,可是如今傅瓷丟了,他卻忽然發現這天下蒼生與他何干
而且,正是因爲這些與他毫不相干的人,他才丟了他的妻,他的摯愛。
蒼洱在門外守着,屋裏一點動靜都沒有,心裏不免擔憂,遠遠的,就瞧見傅綽約提着個食盒朝這邊走來。
“寄好公主。”蒼洱拱手作揖,給傅綽約行了一禮。
今日傅綽約穿着匈奴的服飾,端莊美豔,眉眼中與傅瓷有幾分相似。
傅綽約聽得蒼洱對她的稱呼,心中不免嘆息,按禮法來講,蒼洱應當稱她爲王妃,眼下只叫了公主,八成是怕刺激到蒼璽吧。
“我進去瞧瞧。”
明明已經得到了傅瓷的消息,可是傅綽約知道,這時候的蒼璽纔是最難受的。
一進屋,如眼的便是那已經被處理了大半的奏摺,桌案後面那人看起來卻不像是疲憊的樣子,只是雙眼無神形容憔悴。
傅綽約的呼吸一滯,她幾日前
纔來過,那時彷彿與現在相差無幾的情形,已叫她有了不同的感受。
但這一個面對堆積如山的朝政時都不曾身形狼狽的男人,如今卻因爲而變得如此憔悴,可見情之一字有多大威力。
“阿瓷那邊既已有了消息,你又何需此。”
蒼璽聞言擡起頭來,雙目通紅,卻仍舊清明。
“寄好公主,你來做什麼。”
傅綽約莞爾一笑,心中已不會再因爲蒼璽的疏離而感到難受。
“我知道你想親自去找傅瓷,往日裏你看的最重的蒼生如今在你眼中便是一道道枷鎖,鎖住你的自由和你的思想。”
說着,她從桌案上隨意的抽出一張摺子來,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硃紅色的批註。
“可是現在還不到你能夠脫身的時候。當初你解救蒼生於水火之中,便是接下了這個擔子。承周現在百廢待興,又連遭大雨,早就已經搖搖欲墜,你如若現在就撂挑子不幹了,那可不是遺臭萬年就能一筆帶過的。”
蒼璽雙目通紅,神情茫然。
“可是,我若接下了這擔子,我的阿瓷怎麼辦我解救蒼生於水火之中,可誰又來解救我,解救我的阿瓷呢”
傅綽約放下了手中的摺子,在桌案上挪出一些地方來,將食盒擱在上面。
“以你的能力,一年時間將承周治理的如日中天應當是沒什麼大問題吧。”
傅綽約緊盯着蒼璽那雙通紅的眸子,不容置疑的說道。
蒼璽聞言一愣,這自然是沒什麼問題,先皇在時承周就已經治理的很好,只不過被周則生生的攪亂了一段時日,恢復起來並不難。
“你要知道,你得給承周的百姓一個交代,你從那人手裏奪來的江山,你得看好了不然你哪來的底氣去找傅瓷又有什麼能力去護傅瓷餘生周全隱姓埋名,讓傅瓷跟着你一起揹着罵名討生活”
蒼璽忽的就想通了一些事情。
“夠了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蒼璽仍是先前的樣子,不過現在那雙眼睛已不那麼灰敗。
傅綽約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言論。
只是你看現在的形勢,除了這樣做,又能怎麼辦呢
她與蒼璽認識這麼些年了,前半生的精力幾乎都用在了蒼璽的身上,蒼璽是什麼性格她一清二楚。
爲了承周的未來,只能先這樣來穩住蒼璽,也穩住朝廷。
“我自然知道我都說了些什麼,可憑王爺您自己想,我說的是也不是”
蒼璽聞言一挑眉,從前倒是沒發現,傅綽約一向最是端莊,竟也有如此心性,還是說,是匈奴王
傅綽約瞧他的表情,瞭然的笑道“我是承周人,是寄好公主,是傅瓷的姐姐,我自然是盡力爲承周做事。”
看來蒼璽已經想通了,那麼她也就該走了。
“你有空就將這喫食用了吧,我就先告辭了。”
說罷她又是那個端莊美豔的匈奴王妃,方纔的寄好公主只是曇花一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