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南院,仇氏一直拉着傅綽約的手噓寒問暖。從起居飲食到婚姻大事,仇氏無一不過問。
這一問竟是兩個時辰,太陽到了南面,香羅才笑眯眯的提醒着仇氏到了用餐的點。
仇氏的病仍舊沒有好轉,喝不得酒,傅綽約也就以茶代酒的敬仇氏。一兩杯茶水下肚,眼淚竟也淌了下來。
看着寶貝孫女落了淚,仇氏急忙詢問是不是在皇宮裏受了什麼委屈。
傅綽約擦了擦眼淚,將傅青滿與陳氏被禁足的事講給了仇氏。傅綽約此行的目的就是爲了讓父親把母親與妹妹放出來,自然添油加醋了一番,挑着撿着說別人的不是,將傅青滿與陳氏與這些事的關係撇的遠遠的。
老夫人動了怒,她倒不是氣傅青滿與陳氏的惡行,而是氣傅騫。
出了這檔子事,傅騫竟然對她隻字不提。若不是久居深宮的孫女回來探她,自己恐怕還被矇在鼓裏!
仇氏拍了一聲桌子,嚇得傅綽約與傅青滿還有滿屋子的奴才都跪在了地上。
“阿瓷,你知道這件事嗎?”仇氏開口問道。
傅瓷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向來不喜歡人吞吞吐吐”,仇氏又道。
傅瓷叩了個頭,“回祖母,孫兒知曉並且捨身其中。”
方纔仇氏看到傅瓷吞吞吐吐的樣子,便知道,這件事情,傅瓷定然是隻曉得。
“你且說說。”
仇氏下了命令,傅瓷只好一五一十將這幾天的事情講給仇氏聽。傅瓷講的沒有傅綽約說的那般誇張。她知道,在仇氏面前耍小聰明無異於以卵擊石。
傅瓷講述完後,仇氏與傅綽約都變了臉色。
仇氏親自扶起了傅瓷,“好孩子,這樁事情讓你受委屈了。”
傅瓷搖了搖頭,又向仇氏施了一禮,“孫兒認爲,大哥即將娶妻、四妹妹也即將出嫁,此時囚禁了二孃未免惹得大家都不痛快。”
仇氏聽出了傅瓷在給陳氏母女臺階下,正合了她的心意,說道,“好孩子,你想說什麼接着說下去。”
“孫兒想,父親若能將二孃與四妹妹放出來是最好的。”
傅綽約沒想到傅瓷會爲她們母女求情,面上一喜,“多謝嫡妹寬宏大量,我定好好教育青滿。”
聽完傅瓷講了前因後果,傅綽約不是不知道真正想害傅瓷的人並非那個婢女而是傅青滿。心知肚明的事,不必打啞語。
“姐姐言重了”,傅瓷笑道。
這頓飯喫的仇氏一肚子火兒,傅綽約也是膽戰心驚,只有傅瓷賺了個好名聲還使事情按照她的預想進行下去。
過了午時,到了仇氏午睡的時候,香羅藉着這個由頭下了道逐客令。
傅瓷心知仇氏與傅綽約有話要說,自己便尋了個由頭離開了南院。
孫大娘跟在傅瓷身後,一臉不悅,“主子爲何替陳氏母女說話?”
傅瓷抿脣笑了笑,“傅青滿是太子的人,爹爹不會動她
,但陳氏沒這個資本。”
“爹爹禁了陳氏的足,卻沒說不能去看她。大娘若得了空,知會三房、四房一聲。”
傅瓷說到這兒,孫大娘也露出了笑容,“老奴明白。”
陳氏心氣兒這麼高的人,傅瓷不信她能三番四次的受了三房、四房的羞辱。
“五姨娘的肚子可有動靜了?”傅瓷這話題轉的生硬,卻正和了孫大娘的心思。
“回主子,還沒有。”
傅瓷皺了皺眉,孫大娘繼續說道,“五姨娘剛承寵那會兒,二夫人日日命人送去避子藥。”
聽到這兒傅瓷臉上略有慍色,“五姨娘吃了?”
“五姨娘並不知曉”,見傅瓷疑惑,孫大娘又解釋道,“每個姨娘身邊都有夫人的手腳,這藥摻在飲食裏,不易發覺。”
說到這兒傅瓷真覺得以前她小瞧了這個女人,怪不得陳氏之後再無子嗣!
“這種吃裏扒外的人原是不必留着的。”傅瓷這話是點明孫大娘也是暗示孫大娘,倘若她對自己有二心,也是不必活着了。
“老奴明白。”
爲了再次證明自己的忠心,孫大娘又問道,“主子不怕二小姐對老夫人說些什麼,老夫人對這個孫女疼的打緊。”
“老夫人的心思不是我們能猜的。”傅瓷訓斥了孫大娘一句,但她篤定這次仇氏一定會爲陳氏母女向傅騫求情。這在她的謀劃之中,不由的扯了扯嘴角。
此時此刻,被點名的傅綽約正跪在仇氏榻前侍奉,“祖母,我娘再不濟也是將門之後,又是父親的髮妻,怎可受此折辱?”
仇氏鐵了臉,呵斥道,“莫非你覺得你娘做的對?”
“綽約不敢,只是……”,傅綽約留了兩行清淚,“孃親已經失去了大哥,失去了手中的權,難道讓她連最後的尊嚴都失掉嗎?”
傅綽約這幾句話的確有些咄咄逼人。
仇氏又何嘗不知道,傅騫將陳氏禁足除了陳氏拿兵權威脅他以外,另外一點就是陳氏打了杏散。看樣子,傅騫對這個五姨娘疼愛非常。
“起來吧,這件事情我會與你父親說的。”仇氏嘆了聲氣,傅家終究是對不起陳家這個女兒了。
“孫兒還有一事不明,望祖母賜教。”
仇氏示意香羅扶起傅綽約,又說道,“你說。”
“孫兒不明,爲何哥哥會同意給母親做兒子?孫兒並不認爲,哥哥是貪圖嫡子的名義。”
仇氏自然明白,傅綽約說的這聲“母親”是指傅騫的嫡妻、傅瓷的親孃。
官家人難免有個三妻四妾,但只有正室才能稱爲“母親”,妾室如何得寵,兒女們都只能稱其作爲娘或孃親。
“你們本就該稱她一聲母親,不過是個嫡子的名號。”
仇氏自然不會告訴傅綽約她這個糊塗的娘幹了什麼蠢事!
當時,她聽了陳氏與傅青滿的話,面上痛罵了傅長川調戲自己的妹妹的惡行,但並不代表她不會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