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神棍 >第一零四章 三爺爺的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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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最後還是按照我的提議來辦的,再怎麼不待見我,我也還是樓家的長孫,我爸爸也還是樓家的長子。在農村來說,長子長孫是有權力當家作主的。事情既然已經拍板定奪,一切也就開始有條不紊的往下進行起來。

    該買魚肉的去買魚肉,該請廚子的去請廚子,該去報喪的自然就去報喪。三爺爺家沒什麼親戚,說是報喪,也就是去村支書和村長家把喪事的進程彙報一下而已。

    而原本老爸想讓我親自超度三爺爺的想法也落了空,取而代之的是村長他們家的那個侄兒。據說在外很是學了幾年,是個專業人士。按照現在流行的詞彙來稱呼的話,那他就是一個“專家”。

    專家不專家的我不知道,等那貨酒氣熏天的揹着喫飯的傢伙什過來的時候,賣相倒真的是不錯。起碼那一身道袍,就比我的那件要新得多。而且人家還帶了兩個小道童,一名清風,一名明月。而他本尊,據老爸說叫趙宴子。

    “清風明月,擺起香案來”進得靈堂人家很有範兒的一甩拂塵,對身後滿臉矜持的兩個道童吩咐道。

    “是,師父”兩個脣紅齒白的小道童齊齊一躬身,清脆的在那裏答着話兒,隨後將三爺爺家唯一的飯桌給擺到了靈堂的正中。等到香燭符紙一應擺齊之後,這才躬身分列左右靜候在香案兩旁。

    “來時我叔都對我說了,這次要給三叔他老人家弄得體體面面的。金龍哥,這回的喪事是你承頭對吧”都是住在一個鄉旮旯兒裏的人,打祖上起就扯上了些拐彎抹角的親戚關係。所以這個趙宴子稱呼我爸爲哥,而稱呼三爺爺爲叔。

    老爸雖然老實,可他並不是傻子。人家既然開口問誰是承頭的人,話裏的意思自然是要在開工之前,先把錢給說定了。其實大家別以爲農民和老實木訥能劃上等號,和這些人打交道你會覺得更累。因爲他們的話裏,往往包含着幾個意思。他不會和你明說,一切都要靠你去猜,這在當地稱爲“打啞謎”。

    “辛苦老弟了,這200塊錢你拿去買雙鞋穿。少了點兒,多包涵”老爸從我包裏摸出兩張綠票子塞到趙宴子手裏道。200塊錢,我爸工資在當時可也就275塊錢。就這麼一下給出去200,完了還得跟人陪幾句小情,說幾句好話。

    “你看,金龍哥你這是幹什麼。我來就是幫忙的,哪能要你破費呢”話是這麼說,趙宴子的手可是捏着錢沒鬆開。話音一落,錢已經揣進自己的口袋裏了。200塊錢,在農村自己擺酒席的話,可以擺兩桌。

    “貴人不能賤用,等把老人送上山,我們好好喝一杯”沒想到老爸和人交流起來,其實也挺會說漂亮話的。起碼這話說出來,我就挑不出什麼毛病。我在想,老爸潦倒了半輩子,或許缺少的只是一個機會吧

    “那好,那我就厚着臉皮接着了。哥你有事就說話,咱哥倆不是外人。”收了錢之後,人家表現得明顯比先前熱情多了。嘴裏哥啊哥的叫個不停,甚至都開始拍着胸脯大包大攬起來。我想我有些明白爲什麼那麼多人喜歡喊及時雨宋江爲哥哥了,都是錢鬧的。

    錢能通神,有錢別說讓人叫你哥了,就是讓他叫你爹都成。要不若干年後,世面上怎麼多出那麼多幹爹來

    “你看我三叔這事兒,還要辛苦老弟你了。”我爸握着趙宴子的手,也打了一個啞謎給他。

    “沒事,都交給我了。今晚我給三叔唱一晚上經,把法事做足。這樣老人家在下面,也能少受一點罪。可是明天,哥你身子骨成不明天可要翻奈何橋了。那桌子椅子的來回折騰,你要不行趁早換個人來替你吧。”趙宴子很有職業道德,拿了我爸的錢,現在知道維護起我爸來。姑且不說他是真道士還是假道士。就衝他這麼關心我爸,我也得衝他點頭致意一下。

    “能行的我在廠子裏累活天天干,翻幾下椅子問題不大。”老爸遞了一根菸過去,輕嘆了一聲說道。他是不行也得行,誰讓他的弟弟沒人影都不見一個呢

    “那行吧,到時候我把時間給你縮短一點。說句實話哥,這些都是做給活人看的。你自己得學會偷懶知道不待會我讓我那兩徒弟,給你膝蓋綁上護膝,到時候你跪着也能舒服一點。”這話倒是個大實話,操辦喪事有幾個是真心爲長輩九泉之下着想的更多的是做給前來奔喪的活人們看的。看看這家的兒子有多孝順,看看這家的閨女哭得多傷心,諸如此類吧。

    廚子是從隔壁村請來的,十里八鄉誰家有個婚喪嫁娶的,都會去請這個廚子。手藝好是一方面,最爲關鍵的是附近這幾個村子,就他一個廚子。

    廚子名叫汪老四,年約60上下。據說在家裏他排行老四,爹媽也沒個文化,索性就按排行來取名了。從汪老大一直排到汪老七,並且這個汪老七還是個女的,也是家裏七個孩子之中唯一的女孩子。

    長大之後,汪老七實在是嫌棄爹媽給取的這個名字。然後自作主張的將名字改成了汪慧雲。再後來,年紀大了,村子裏的人又叫回了她小時候的名字,汪老七。只不過夠資格喊她老七的人已經不多了,如今我爸那輩的人大多都喊她一聲七姑。

    眼下,七姑就和她哥汪老四在一起。汪老四有今天,也和七姑的幫助分不開。最開始汪老四是那種放個屁都要拿鼻子嗅回來的主,除了爹媽幫忙壘起來的那間土磚房,什麼都沒有。

    七姑嫁了個廚子,眼瞅着自己哥哥老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於是乎就強逼着自己的老公,把手藝教給了自家的哥哥。而汪老四也有做廚子的天份,一來二去的,居然將自己妹夫的手藝學了個十足。回到家中,就四處張羅着自立門戶了。

    喫水不忘挖井人,自從汪老四在十里八鄉聲名漸起之後。每逢自己有活兒,他必定將妹妹汪老七帶上。不論賺多賺少,必定分一股給自己的妹妹。而他的幾個兄弟,也是經常幫他撈一些席面讓他去做。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和人老汪家比起來,我爸這幾個兄弟,連個外人都不如。

    “四爺爺,七奶奶,這回可辛苦您二位了”老爸叫他們一句四叔和七姑,我不喊聲爺奶不行。該有的禮貌,該講究的禮數,我都不會落下。前提是,你別把我惹毛了。

    “這是淼淼吧這孩子這麼大了”七奶奶瞅了我半晌,這才認出我來。畢竟我回老家次數不多,和鄉親們的交道也打得少,人家能夠記得我已經實屬不易了。

    “是我七奶奶”七奶奶抽菸,我從口袋裏拿出兩包駱駝來,給她和一旁忙着搭竈的四爺爺各塞了一包道。

    “這孩子,這是外國煙吧”俗話說禮多人不怪,收了我的煙七奶奶和我明顯親熱多了。

    “您嚐嚐,看合口兒不”我拿出打火機,從兜裏又摸出兩支散煙來遞給了兩個老人。村子裏的人有個習慣,不愛拆整包的香菸。你給他了,就是他私人的東西了。要抽菸了,他會找你伸手。

    “嗯這勁兒,真不錯。”七奶奶和四爺爺各自叼着菸捲兒在那吞雲吐霧着,嘴裏還嘖嘖有聲的稱道着。

    “那酒席的事情,還得麻煩您們多費力。有什麼需要的,喊我一聲就行了。”我見和人把關係套上了,緊跟着就趁熱打鐵道。在農村有兩種人不能惹,一種是泥瓦匠,一種就是廚子。做房子的時候得罪了泥瓦匠,人家沒準在你屋子裏埋上點煞風水的東西,害不死你也要弄得你家雞犬不寧。

    辦酒席的時候得罪了廚子,那你就準備多出錢吧。能省的人家一概不會幫你省,能將就的人家一律不會將就。就拿最簡單的炸魚來說,炸的時候先把頭尾一去,然後裝盤的份量自然就不夠了。怎麼辦買去吧裏外裏100塊的酒席,人家能給你折騰出150的價錢出來。

    要麼說有蔫壞這個詞呢越是看起來蔫吧的人,使起壞來纔是讓人防不勝防的。而且,別看我四爺爺七奶奶的叫得親熱,人家不見得會賣我的賬。最關鍵的時候,還是晚上坐夜的那一桌酒席。

    酒席過後,主家就該有表示了。100塊錢的是酒席的酒菜標準,而廚子的出場費,可是要另給的。給多給少沒個定數,看主家自己的意思。真正的流水席要等老人上山之後纔開始,也就是俗稱的喫大肉。

    要是你給的價碼兒不合人意,你就且等着老人上山之後的酒席被廚子坑吧。一般村子裏的酒席,都是按20塊一桌的標準給廚子酬勞的。可是我爺爺決定開流水席,那這回的酬勞,可就沒個定數了。或許3400,又或許5600。

    畢竟他老人家把話已經放出去了,隨不隨禮錢不論,來了就是客。這就意味着,很大可能大家都是來白喫的。吃了也白喫,白喫誰不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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