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慕白走出了山洞,踏着黑暗與光芒的交界線,一步步朝着張家村走去。
張泉林緊緊的跟在後頭,他還以爲王慕白終於想通要離開這裏了,不由長鬆了一口氣。
“還是慕白哥你聰明啊,昨晚張德全他們找了你一個晚上,這會肯定都回去睡覺了,現在走是最安全的。”
王慕白回頭看了他一眼,問了一句“昨晚我跟你說的那些話,你可還記得”
當時黎明微光尚在後方,張泉林有些看不清王慕白的面孔,只是愣愣的搖頭“我、我居然記不起來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沒睡覺太困了”
王慕白卻是微微一笑“忘記了就好。”
說完,他繼續向前走去。不知爲何,當時張泉林看着他的身影,竟是有種十分陌生的感覺
當王慕白走到村口的時候,張泉林才反應了過來,原來王慕白不是要離開,而是要回來
他一下急了,連忙跑上去攔住了他。
“慕白哥你怎麼還要回去啊,快點走吧。”
王慕白平靜的看着他,說“我總要回去祭奠一下我的父母和族人的。”
張泉林一震,想起昨天那血淋淋的一幕,他心中愧疚萬分,再也無力阻攔王慕白。
“那、那咱們還是快點吧”
清晨的農家土狗,基本都已經醒了,不少都溜達出來撒尿巡視地盤了。
農村的土狗是看家護院用的,一般都比較彪悍,就算同是張家人,張泉林平時也沒少被它們狂吠。
但是今天不知怎麼回事,那些土狗一看到他就後退,半聲都不敢吠叫出來。
最後他才反應過來,原來那些土狗怕的不是他,而是走在他前面的王慕白
他感到很奇怪,爲什麼那些彪悍的土狗,都突然間會這麼懼怕溫和善良的王慕白。
許多年以後他才明白過來,那是一種戾氣的存在,使得所有土狗都發自內心的感到恐懼
王慕白從村口一直走回到他們王家大門前,走了將近十五分鐘。在這十五分鐘裏,始終沒有一隻土狗敢衝他叫喚一聲。
王家大門前,所有的屍體都已經清理掉了,地上的血跡也被人用水沖洗過了,可還是能看到斑駁紅跡。
王慕白就這樣靜靜的站在紅色血跡之中,低着頭,長髮遮住了他的臉,看不清面容。
張泉林能夠清楚感受到,此刻王慕白身上所散發出的那股濃濃的悲傷氣息,所以他沒有走上去,想讓王慕白一個人靜一靜。
但是他這一站,卻是站了足足有半個小時。
眼看着太陽漸漸升起,張泉林有些焦急了,很快村裏人就要起來了啊。
“慕白哥,我們得走了”他輕聲叫喚道,剛想走上前去,忽然就聽到了王慕白的嘴裏念出了一段古怪的咒語。
“光明,逝我而去,萬象污濁黑暗,佇我心中,真理長存無疆無域,永爲魔墮”
隨着咒語的念出,原本晴朗的天空,居然迅速聚攏來了大片烏雲。
滾滾烏雲,匯聚於王家大院上空,不斷的翻騰咆哮,雷鳴之音震動大地。
張泉林一下驚呆了,滿臉震驚的看着這一幕。他實在想不明白,前一刻還是晴天,這些烏雲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轟隆轟隆
伴隨着一聲響亮雷鳴的炸響,整片天地徹底炸開了鍋,磅礴大雨傾瀉而下,雷霆漫天
“慕白哥,快走吧,打雷了”張泉林焦急的大喊,這麼恐怖的雷霆,他看得雙腿都有些發軟了。
但是,王慕白卻視若罔聞,忽然跪倒在了地上,並雙手高舉向天,念出了最後的一段咒語。
“萬象匍匐,吞暗驅光,證我魔道昌盛”
轟轟
千雷其鳴而下,熾烈的雷光照亮了整片大地。
在這熾烈雷光中,一幕不可思議的事情忽然發生了,只見無數黑色灰燼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瘋狂匯聚在王慕白的四周,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黑色龍捲。
張泉林一震,那些不是昨天被燒燬掉的古籍灰燼嗎,怎麼都又飄回來了
黑色的灰燼,猶如颶風一般席捲在空中,滿地的鮮血痕跡,伴隨着雨水飛射而起,融入了那飛旋的灰燼之中。
最終,在張泉林震驚的目光中,那些灰燼與鮮血融爲了一體,最後竟是又匯聚成了一張白色的畫卷
而後,王慕白從懷中取出了自己的畫筆,開始在白色畫卷上奮筆疾畫。
也不見他沾染有任何的墨水,可是落筆之後,白色畫卷上卻一下就顯露出了清晰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