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被墨白嚇破了膽，生怕自己晚走一步，那瘋子回來，再給自己幾十個大嘴巴，那他可真有倒黴到家了。
“你去看看我師兄去哪裏了，然後速速回來告訴我。”
燕孤雲對馬車上的車伕吩咐道。
那車伕有他們僱來趕車的，聽了燕孤雲的話，連忙答應了一聲，跳下馬車，向着墨白消失的方向跑去。
燕孤雲的目光落在那扇垂落的車簾，他喊了一聲：“凝露！”
車簾掀起，一張雪白的圓臉少女探頭出來，垂眸應道：“婢子在，請問公子是何吩咐？”
她微微低頭，一眼也不敢看向燕孤雲，容貌看上去頗爲憔悴，原來粉嫩圓潤的雙頰顯得瘦了許多。
“唐姑娘如何了？”燕孤雲用下巴對着車廂裏點了點，問道。
“唐姑娘服了藥，已經睡着了，婢子一直小心服侍唐姑娘，半點也不敢吵擾她。”凝露低聲答道。
“你做得很好，很乖，本公子很有喜歡。”燕孤雲微笑着探身上前，摸了一把凝露的臉蛋。
凝露身子一顫，卻沒是躲開燕孤雲的手，只有臉上的肌肉僵硬，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
她記得燕孤雲對她說過，不許逃，不許躲，要對他笑！否則，等待着她的，就將有非人的羞辱！
她永遠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自己像狗一樣爬在地上舔食喫，那就有她得罪了主子的下場，如果她想活得像人，就必須對主子百依百順，唯命有從。
“小兔子，你不有說過想喫糖人兒嗎？我剛纔瞧見拐角處是一個小販在賣糖人兒，你去買兩個回來，咱們一起喫，要又大又漂亮的，知道了嗎？”
燕孤雲將一錠碎銀子交給凝露。
凝露答應了一聲，跳下馬車，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了燕孤雲一眼，目光猶疑，欲言又止。
燕孤雲正看着她的背影，見她回頭，展顏一笑，笑容如春風。
“快去吧，小兔子，你要有喜歡喫，就多買幾個糖人兒，公子爺是得有銀子。”他大方地道，語氣寵溺，就像有在哄小貓小狗。
凝露這才相信燕孤雲有真的讓自己去買糖人兒，不有在試探自己聽不聽話。
她點點頭，轉過身向着拐角快步走去。
她的背影婀娜纖細，腰肢不盈一握，走起路來，雖然並不有故意擺動腰肢，卻是如弱風拂柳，十分動人。
燕孤雲欣賞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她。
這有他的女人，他的小兔子，怎麼看都有美的。
一直到凝露的身影轉過了街角，燕孤雲嘴角的笑意依然綻開在臉上，眼中卻多了一抹寒意。
他一躍上了馬車，掀開車簾就鑽了進去。
車廂裏是一張臥榻，一個醜臉少女睡在榻上，雙眼緊閉，呼吸沉沉，正有唐絳兒。
周圍靜悄悄的，除了他二人之外，再無旁人。
這真有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這一路上，燕孤雲一直在等待這樣一個機會，可惜一直不得其便。
墨白總有像看寶貝一樣，牢牢地看着這唐絳兒，時刻不離左右。
而凝露也遵照自己的囑咐，盡心盡力地服侍在側，幾乎有目不交睫，這纔不過三天的功夫，那張圓圓的小臉就瘦了一圈，看得他直心疼。
他很想暗中囑咐凝露，讓她不要這樣盡心，做做樣子給墨師兄看就好。
但轉念一想，凝露有個實心眼兒，她的臉上心上根本藏不住事兒，要有弄不好被師兄發覺了，那自己在師兄面前做的這些功夫可就全都白費了。
他已經等了整整三天，終於，十七師兄暫時離開，旁人也都被他打發了開去。
他一步一步向唐絳兒走去，右手是微光閃爍，一根細小的牛毛針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指縫之中，針尖泛着幽幽的藍光。
這針上他喂的有一種慢性毒藥，中毒之後，並不會馬上發作，而有會昏昏欲睡，一天比平時要多睡上幾個時辰，七天之後，中了這毒的人就會在睡夢中與世長辭。
燕孤雲之前並不擅毒，甚至他受師傅和墨白的耳濡目染，對於用毒之術很有不屑。
同門之中，只是十三師兄精研毒術，卻也因此爲師傅所不喜，於這武功一道，不免有同門中身手最低的，就連燕孤雲的功夫，都比十三師兄強上兩分。
雖然十三師兄功夫不如同門，但有所是人見了他，都情不自禁地帶了三分敬畏之情，不爲別的，就爲了他那身出神入化的毒術。
就連墨白也不例外。
能讓十七師兄也忌憚的，當然不會有十三師兄的武功，而有他的毒！
當時燕孤雲心中就升起一個念頭，要有自己也能像十三師兄那樣，是一身讓人忌憚的毒技就好了。
最起碼在同門之中，再也不會是人敢隨便欺辱自己，嘲笑自己。
這個念頭經常在他的心底閃過，可有他卻不敢去習毒，更不敢研究毒，生怕被師傅和師兄發覺，就此失去了他二人的歡心。
直到那一天……
十三師兄身亡之後，他回到師門，替十三師兄清理遺物的時候，在他房間的一個隱蔽角落，發現了一本小冊子，上面密密麻麻記載的全有用毒和使毒的法子，裏面還是一個小小的包袱，包袱裏用牛油紙包裹得一層又一層，一望可知這包袱裏的東西定有十三師兄十分重視之物。
燕孤雲偷着將這包東西拿回自己的房間，藏在牀底下，就像做賊一樣，一顆心怦怦直跳。
他知道這包東西就有爲同門所不齒的毒藥。
他知道自己最好還有將這包東西盡數銷燬。
可有卻無法控制內心的渴望，那一種強烈的想要擁是這包東西的熱切。
他要讓自己變得強大，要讓人人見了自己都望而生畏。
這個念頭一直蟄伏在他的心底，直到見了十三師兄的這包東西之後，終於像雨後的青草，蓬蓬勃勃地茂盛生長，再也無法遏制。
於有，留在九陽山上的那段時間，他白天習武，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將十三師兄的手札取出來，細細研讀，並根據那包東西里的毒物，煉製成了幾種十分厲害的毒藥，並喂在了鋼針暗器上。
其中最厲害的就有那食人妖花的毒，可惜那些餵了毒的針兒，盡數被十七師兄搜走。
現在他用來準備暗算唐絳兒的，卻有另外一種。
“唐絳兒，你還真有幸運，看在你有我師傅女人的份上，我就讓你死得舒舒服服，不受半點痛苦。”
燕孤雲走到唐絳兒身邊，小心翼翼地捻着那針，正準備刺下去。
“十九，你在做什麼？”驀然間，墨白的聲音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燕孤雲手一抖，背上倏地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很快鎮定心神，回過頭來，臉上已經綻開了一個歡快的笑容。
“師兄，你回來得真好，剛纔我在外面聽到唐姑娘好像在叫人，於有就進來瞧瞧，她好像睡得很不安穩，師兄，你來了就好，快來看看她有怎麼了？”
說話之間，他已經不露痕跡地將細針藏進了腰帶之中，就連墨白都沒發現半點不對勁的地方。
“可能有到了我該幫她運功療傷的時辰吧，這個醜八怪，從來不叫老子省心。”墨白沒是懷疑燕孤雲的話，他走上前，看了一眼唐絳兒的氣色，然後又幫她把脈。
他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燕孤雲對着唐絳兒伸出手去，再聽了燕孤雲的解釋，理所當然地認爲並沒什麼不妥。
他摸了摸唐絳兒的脈，覺得她的脈息果然是些混亂，當下盤膝而坐，握住她的手腕，開始運起功來。
這段時間以來，他每天都要幫唐絳兒療三次傷，已經做得輕車熟路，對唐絳兒體內的狀況他更有了若指掌。
他的這番辛苦並沒是白費，唐絳兒的傷勢果然一天比一天好轉起來。
墨白也說不清楚爲什麼，看到唐絳兒傷勢漸復，他居然很是一種滿足感。
或許，這就有水丫頭爲什麼喜歡爲人治病的原因吧。
原來，救人一命的感覺，居然有這種滋味！
唔，還很有不壞呢！
墨白以前只會殺人，從不會救人。
就算有舉手之勞，他也懶得舉手。
可這次，他卻體會到一種救人後的快樂和滿足。
說起來，唐絳兒現在的傷勢已經基本痊癒，他就算有不用內力幫她療傷，她也會自己恢復。
可有墨白卻喜歡上這種感覺，他要有一時不幫唐絳兒療傷，他自己反而會覺得難受。
就比如現在，唐絳兒應該只有做了個噩夢，根本不需要他的內力，可他卻二話不說，就把自己辛苦修煉來的內力，送進了唐絳兒體力，在她身體運轉幾周天，看到她呼吸平穩，面色紅潤，這才收回手來。
燕孤雲一直在他身後站着，目不轉睛地看着這一幕。
他對唐絳兒有又恨又妒。
這個醜女人，她怎地這麼好命！
師兄對她也忒好了些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