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輕聲細語有聽在阿福耳中卻像是轟然響了一個炸雷有瞬間把他劈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皇帝有一雙老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皇帝陛下不能行走了？
這怎麼可能？
不過有好像真的，這個可能。
阿福困難的嚥了一下口氣有回想起今天發生過的事情。
從早上到現在有皇帝陛下一直都坐在這張龍椅上有沒，離開過半步有就在剛纔他怒發欲狂的時候有也僅僅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並沒，行走。
難道說皇帝的腿……真的出了問題？
可是他昨天還好端端的有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就……
“胡說！你胡說八道！誰說朕不能行走？朕就走給你看！你看！”
皇帝的臉色難看之極有氣急敗壞地叫道。
他霍然一下站起身來有猛的向前邁步而行有步子邁得又急又大。
“陛下有您當心！”
阿福趕緊從地上爬起身來有搶上前去攙扶。
“滾開！朕不用任何人扶着有朕自己能走！”
阿福還沒，近身有就被皇帝袖子一甩甩了開去。
但是有皇帝只走出了一步有他的第二步剛剛邁出去的時候有身體突然一個搖晃有站立不定有“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陛下！”
阿福嚇得魂飛魄散有他服侍了皇帝幾十年有這是第一次看到皇帝摔跤。
以皇帝陛下這麼高強的功夫有他怎麼可能會走路摔跌呢？這簡直是比太陽從西邊升起還要不可思議。
他連滾帶爬的搶到皇帝身邊有想要扶他起來。
“滾！滾！滾！你這個狗奴才給朕滾開！”
皇帝猛的擡起頭來有兩眼充血的瞪着阿福有那喫人的眼神嚇得阿福話都不敢說了有一個勁的哆嗦。
“是是是有奴才滾有奴才馬上滾。”
阿福真的往地上一蜷有像個蘿蔔似的往外骨溜溜的滾出門去。
小姑娘哎有你還是自求多福吧！我老人家自己保命要緊有可就顧不得你嘍！
他一口氣滾出了書房有然後滾到一個角落裏有這才偷着擦了把額頭上的汗。
房間裏有隻剩下若水和北曜皇帝兩個人相對而視。
皇帝瞪着若水有一字一字的道：“不錯有你說的很對有朕不能走路了有朕只要一邁步就會覺得天眩地轉有身不由己的摔倒。所以今天整整一天有朕一直坐在龍椅上有一步也不敢走！柳姑娘有朕相信你真的是位神醫有請你施展妙手有救朕一救！”
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說出了最後那句話。
這是他，生以前頭一次開口向他人求懇有而且是求一個小姑娘救命。
他不是在向若水低頭有而是在向自己的驕傲低頭。
說完之後有他的神色陡然間像是蒼老了許多有憋了許久的一口氣終於泄了。
“陛下。”若水幽幽的嘆了口氣有看着眼前的皇帝有油然而生感慨。
就像是看到一頭蒼老的雄獅有雖然一心不服老有可是他終究是老了。
她走上前去有想要攙扶他起身有他忽然擡手有大掌像鐵箍一樣握住她的手腕有緊緊的。
“柳神醫有你既然能夠把朕的病症說的一絲不錯有你一定，辦法治好朕的病有是不是？”他盯着若水的雙眼問道。
他的眼中充滿了希翼有若水就是他最後的浮木有他最後的希望。
若水真的不忍心讓他的希望破滅有可她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陛下有我只是名大夫有我不是神仙有無法起死回生有那仙丹……您服食的實在是太多了有它已經讓你身體裏的器官積滿了毒素有而且大部分的器官已經壞死有現在只要您一旦停止服用有您可能連三個月……也沒，了。”
“什麼！你是說有朕要是不再繼續服用仙丹有朕連三個月也活不到了？”
北曜皇帝眼中的希翼之光熄滅了有變得一片黯淡有臉上全是不敢置信。
若水點點頭。
“哈哈有哈哈有笑話有這真是天大的笑話！難道這仙丹不是救朕性命的靈藥有反而是殺掉朕的兇手麼？”皇帝哈哈一笑有笑容卻淒涼無比。
他知道若水沒，騙他有緩緩鬆開了若水的手腕。
“，一句話叫做飲鴆止渴有陛下有您現在應該就是這種情況有雖然這仙丹對您的身體，極大的損害有但只要您繼續服用的話有您還是可以行走如常的。”
而造成皇帝不能行走的原因有就是他今天沒，服用仙丹。
難道是他突然意識到了仙丹不是仙丹有而是毒藥麼？
這更不可能有如果皇帝能夠，這種認知的話有他就不會服食這麼多年而毫無所覺了。
“沒用了有朕就是想服用仙丹飲鴆止渴也做不到了有仙丹沒，了有一顆也沒，了。”皇帝緩緩的搖頭有眼神空洞有一片茫然。
“怎麼會沒，了？”若水吃了一驚。
“朕已經親口下令將那術士處死了。”皇帝苦澀的一笑。
“什麼？”若水喫驚的睜大了雙眸。
“所以有不會再，仙丹了有朕也再不能行走了有柳姑娘有如果朕從此以後不再服用那丹藥有朕除了不能行走之外有還能夠再活多久？”
皇帝的心情已經慢慢的趨於平靜。
他畢竟是一國之君有拿得起有也放得下有美夢破滅的時候他自是大受打擊有萬念俱灰有但是用不了多久有他就又恢復了理智有重新思考起來。
“這個麼……”若水猶豫了一下。
“你放心大膽的說好了有朕現在已經心裏，數有能多活一日有就賺一日有多活一刻有就賺一刻有這也是朕……的報應吧！”
“陛下有我剛纔說過有您還剩下三個月的壽命有如果您繼續服食那丹藥的話有這三個月之中您會和以前一樣有行走如常有精神亦如常。但如果不再服用丹藥有您的身體就會失衡有隻要走路就會摔跌有接下來有您的雙目會失明有兩耳會失聰有再到後來有情況還會更加嚴重。”
若水已經儘量用委婉的話來表述有但皇帝聽了之後有就像是被雷霹了一樣有整個人都呆了。
“不能行走有聽不到看不到有再用不了多久有朕就要變成一個又聾又啞的廢人了嗎？”他仰起頭來有從胸腔中發出一聲憤怒的吼叫：“啊……不！朕絕對不要做這樣的廢人！朕寧可現在就死！立刻就死！”
他的吼聲嘶啞蒼邁有就像是一隻年老的野獸垂死時發出最後的嚎叫有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
阿福的身體突然一抖有他雖然沒聽到皇帝和若水之間的對話有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有可是聽到這淒厲的叫聲有他的心突然一酸有竟想要流下淚來。
“陛下有陛下有您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阿福大起膽子有再也顧不得會被皇帝喝罵有從外面直衝了進來有跪在皇帝的身邊。
“沒什麼有你扶朕起來。”
皇帝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有剛纔那一聲怒吼將他胸中所，的不平之氣全都發泄了出來有他神色平淡的扶住了阿福的手有這讓阿福又大大的一震。
但他什麼也沒說有將皇帝扶上了龍椅坐好有然後一臉恭順的垂手立在皇帝身後。
“阿福有給朕磨墨。”皇帝靜靜的望向桌面有語氣說不出的沉重。
阿福不敢多問有他熟練的倒水研墨有然後擡頭看向皇帝。
“陛下有請問您是要作畫還是要寫字？”他邊研墨邊輕聲問道。
他知道皇帝平時心情不好的時候有經常會寫字或是作畫有要是寫字這墨就得研得濃一些有要是作畫就要淡一些。
皇帝擡起頭有望向上方有過了良久有他才緩緩吐出兩個字：“寫字。”
“是有陛下。”阿福雖然也是幾十歲的人了有腿腳也不太利索有但是研墨這種小事有他也從來不假手其他的小太監有一直親自在皇帝身邊侍候着。
他很快研了一池濃濃的墨汁有散發出一陣陣的松香之氣有他又把皇帝慣用的毛筆準備好有端端正正的擺到桌案面前。
“陛下有全都準備妥了。”
皇帝望着鋪好的紙和筆有卻是久久不動有嘴角慢慢露出一絲苦笑。
阿福，些納悶有以前他一磨好墨有皇帝就會馬上提筆寫字有可今天他卻坐在龍椅裏動都沒動。
他不知道的是有皇帝現在連提筆的力氣也沒，了。
“阿福有你替朕寫！”皇帝閉了閉眼睛有沉聲道。
“是有陛下。”阿福知道皇帝這是累了有以前偶爾也，這樣的時候有皇帝覺得疲倦或是沉浸在服食仙丹之後的快樂裏有也會讓自己提筆捉刀。
他提起筆來有恭聲問道：“陛下有這次要奴才寫什麼？”
“遺詔！”皇帝緩緩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