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暝頌 >第十章靜心坐忘宮
    雲裏霧裏在帝都城外一座玉蒼山的深處,山陰處有大河“丹州湖”,山陽乃臨帝都,人跡罕至,是天地元氣最爲充沛的隱居之地,山裏常年有白霧繚繞,不識山內真容,與星雲大森林互爲南北犄角。

    東夏皇族蕭氏開國先祖本爲玄門道士,後得一篇上古晦澀神奧的法決,便歸家還俗,潛心修煉,當時前朝敗弱,天下狼煙四起,過了十年,法決小有成效,便順勢揭竿而起,雖不能逐鹿天下,但足可割據一方,遂便開國裂土。

    故此蕭氏歷代祖輩做皇帝的大都避位出家,於是先人就在雲裏霧裏修了一座道觀,名曰:“坐忘宮。”

    蕭頊懷裏抱着少女,一路在炎幽虎的虎背上疾閃,好在這條路他自小到大走了無數遍,知道附近有一條小路可以抄近道,可以直接來到玉蒼山的山腳。

    望着眼前一片翠綠的林子,蕭琰知道這其中暗藏有一道玄門陣法,若是沒有着專門的進入了法,即便是天丹境強者來了,也別想找着門路,要是隨意亂闖的話,林裏的陣法則會將闖入者永遠困死在裏面,或是直接碾壓成肉沫。

    蕭頊緊抱着少女,站在山腳處,郎聲道:“蕭氏俗家弟子蕭琰,有急事特來求見前輩”

    過了片刻,身前的林子突然從中間部分讓出了一條大道,蕭頊急忙邁步上前,直接向着一片大霧裏衝去,最後一頭紮了進去,身影徹底的消失不見。

    而背後詭異的林子,再次恢復了原樣。

    坐忘宮殿宇宏麗,景色幽雅,

    越過了山門,進了偏殿,蕭頊一口氣直接衝到了天清殿前,剛想要踹門進殿,忽然被兩名年輕的白衣道人攔住了。

    一名道人伸手阻攔:“幾位師叔正在殿內論道,你不可以進入。”

    聞言,蕭頊先是一怔,旋即目光猛的一閃,怒氣衝衝的道:“又是在論道,都論幾百年了,也沒論出個所以然,不在乎少論個一時半會。”

    “讓他進來吧”

    忽然殿內傳出一道平淡的聲音,蕭頊直接踹門而入,反正從小到大這扇門沒少被踹爛過,他早就習以爲常了。

    他邁步走進大殿,在大殿的中央處圍着五道端坐在蒲團上的白衣道士,其中最年輕的一道身影,便是在成人大禮上爲蕭頊加冠的秋鳴子,其餘的四道灰衣老者都安靜盤旋而坐,從他們身上感覺不到如何元氣波動。

    在尋常人的眼中,如同垂暮的老人一般,但是在蕭頊心裏非常清楚,這幾道身影都突破了天丹境,踏入了傳聞之中的生死玄境。

    這等層次的修仙者,無疑站在了天下人的最頂層,生死對與他們來說,不過是一種修行。

    東夏王朝在狼煙不止的中土,立國六百年不倒,底蘊厚得讓人可怕,二十二年前,發生四虎之亂的時期,四大柱國的帳下網羅天下數十位高手,天丹境的高手就不止十位,可是在一夜之間,所以高手盡數伏誅,這一切都是無忘宮的傑作。

    端坐在中間的灰衣白鬂老者擡頭,混濁的雙目看了看蕭頊,然後視線停留在了少女身上,淡淡的道:“頊兒你有何急事,懷裏的小姑娘又是怎麼回事”

    蕭頊望着將自己上下打量的老者,心裏不由的發毛,這灰衣白鬂的老者便是這五人的師兄,道號“青玉子”。

    若是以俗家輩份排列,即使是東夏的皇帝蕭弘也要尊稱眼前幾個老東西,一聲公伯或是叔公,好在出家人即不拘泥與君臣之禮,也不用敘族中輩份,都尊稱一句前輩。

    撇了一眼五道身影,蕭頊便把和簫玥遇刺,到如何在山谷中擊殺易關的事,都一一告知了衆人。

    青玉子聞言,深吟

    了片刻,道:“四位師弟,對與琰兒說的一事,你們都有和高見。”

    這時,左手邊第一位半大魁梧的道士,道:“星雲大森林裏竟有如此奇地,我等卻沒有絲毫髮覺,長春子師弟,你曾經在森林裏苦修過一陣子,可曾有過察覺”

    長春子盤膝坐在右手邊第一位,他身材高大、面容冰冷嚴肅,平日裏不苟言笑,一心煉劍悟道,坐忘宮道士在他的面前,有時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長春子眉頭一皺,思索了一會,才道:“淨遊子師兄的一句話,到是一語點醒夢中人,讓我想起了一件事,當年我在星雲大森林深處苦修,的確發現了一些殘破陣法的痕跡,星雲古林在萬年前是一處古戰場,我當時並沒多想,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是人爲所布。”

    青玉子左手邊第二位容色枯槁的白衣老道,面色一沉,怒斥道:“無論山谷之內曾隱居何人,對我東夏都應該毫無敵意,但是此次頊兒和玥兒的遇刺,都已經表明了,有一股勢力在逐漸向我蕭氏靠攏。”

    此人道號“翠蒼子”

    五名道人沉吟了半響,蕭頊也沉默了一下,衆人心裏都清楚,此番的刺殺一定都還只是開始,真正的搏弈還在後頭。

    蕭頊心知少女體內的陰寒之氣非同小可,開口道:“幾位前輩,你們還是快出手她吧”

    青玉子道:“這姑娘體內的並非什麼陰寒之氣,而是寒毒。”

    “既然知道是寒毒了,那前輩一定可以解。”蕭琰即旋說道。

    聞言,衆人深思了一會兒,長春長微微偏過頭望着面色依然蒼白貝齒緊咬紅脣的少女,不由得心裏一疼,有些於心不忍的道:“頊兒,其實想要除去寒毒並不難,只需我五人元氣灌入她體內,強衝奇經八脈和各處穴位,每衝一次,寒毒便減去一分。”

    秋鳴子輕嘆了一口氣,道:“只恐元氣衝力太強,姑娘又身患少陰之症,怕她挺不過這一關。”

    對與這種說法,蕭頊還是有心理準備的,寒毒是天下至陰之毒,那有怎麼容易去除,中間幾個環節,不能出現任何停滯,輕則毒氣攻心中毒之人暴斃而亡,重則毒氣反噬替他療傷的人也會走火入魔,寒毒入體。

    蕭頊把懷裏的少女輕柔的放在蒲團上,向青玉子望了一眼,道:“幾位前輩你們盡力出手便可,生死之事,全憑天定。”

    青玉子和四位師弟眼神交織了一下,都輕微的點了點頭,旋即他幽幽一嘆,輕聲的道:“你去守着殿門,任何人都不可進來。”

    “嗯。”蕭頊頷首行禮,然後身形一動,關閉了殿門走了出去,如今他把能作的都已經作盡了,至與少女是否可以活下去,那隻能聽天由命了。

    望着蕭頊的背影,淨遊子這才偏過頭看着青玉子,道:“頊兒生性貪玩、喜愛胡鬧,像今日這般,我還是頭一次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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