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無端說：“你們都錯了，我不是魔神，不是你要殺的那一個魔神，也不是他想要救的那一個魔神。”
源現陷入了徹底的混亂。
末無端是他看着長大的，雖然在無涯境的時候他們難得碰上幾回，可她身上散發出的魔神氣息每次都讓他發怒難受。但現在眼前的末無端確實身上的氣息乾乾淨淨，甚至比一般的仙鬼還要純粹。最重要的是，靈主有令，魔神百世即毀，這是絕對不會有假的。
源離的狀態確實差到了極點，源現並沒有十足的信心能永遠看着他不讓他出事，眼前這個陰魂不論是不是魔神，都是源離的救命稻草。源現面對這個情況非常謹慎，他思索了片刻，問道：“你如何證明你不是魔神？”
末無端不想和源現再起爭執，如實回答：“如你所見，我沒有魔神氣息，我還活着沒有消散，另外，我有一次曾無意使出了九天玄雷，聽說魔神並不會這一招。”
源現的瞳孔突然收緊，他對流霜和舞翩兒道：“你們都退下，我和她單獨有話說。”
舞翩兒很擔心，但源現的話她又不敢違逆。
源現道：“你們走吧，我不會對她怎麼樣，只是有些事，只能單獨確認。”
流霜與舞翩兒只得退下，遠遠離開他們。
末無端還停留在源現非常厭惡他的記憶下，心裏不禁打起了小鼓。但源現非旦沒有對她動手，還顯示出了異常的憂慮。
源現問：“你怎麼能肯定你使出的一定是九天玄雷？”
末無端回答道：“我見源離使過，而且，鬼帝也確定我用的就是九天玄雷。”說完這一句，她突然意識到她一句話把鬼帝給賣了，忙替鬼帝解釋，“你們到鬼府找我的時候我確實還沒過去，後來也是我央求鬼帝不要把我還在的事情說出去。”
但源現完全不在乎什麼鬼帝不鬼帝，他的眉間擰成一個川字，很久纔開口說道：“這世上能使出九天玄雷的，只有靈主、源離和我而已。”
末無端也懵了，腦子瞬間成了一團漿糊，結結巴巴道：“或許，我上輩子在什麼地方見你們用過，偷學了這一招你們不知道。”
源現搖頭，“九天玄雷源於天生的靈主之力，不是能學得會的招式。”
源現的臉色越變越難看，他已經有了一絲猜測，現在他需要證實這個想法。他一把抓住末無端的手腕往一個方向飛去，末無端嚇了一跳，卻掙脫不開。源現道：“別動！我們去一個地方，弄清楚你到底是誰。”
末無端已被源現之前那句話驚呆，聽了這句，也定了心神，決定相信源現，去找出自己身份的真相。
源現帶她去的地方並不是別處，正是無涯境，已被燒成一片廢墟的無涯境。
末無端進入之後完全無法相信眼前所見，到處都是焦黑的沙礫，神火的熱氣不散，灼烤得空氣都要冒出煙來。只從雲層的位置大概還能辨認出這裏確實是她長大的那個地方。
源現斜看她一眼，揹着手也是唏噓，“無涯世界就是他的心境，他的心裏如今就是一片焦土。”
末無端無言，但心裏更是着急，她想快點兒弄清楚真相，早些見到他，告訴他一切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朝最高處那座焦黑的山峯去，山岩爆裂，亂石翻滾，但那個小小的洞口還在。進去，洞裏的一切都燒沒了，只明鏡幻潭在那裏，倒影出一片漆黑的洞頂。
源現說：“站過去。”
末無端不解，道：“這東西對我沒用，從來照不出什麼。”
源現的眉頭更緊了，他堅持，“站過去讓我看看！”
末無端心中疑惑萬千，但仍然依言站過去了。
只有一個倒影，其他什麼都沒有。
源現看着毫無波瀾的潭水沉默了很久，再擡頭看末無端，眼神已經全然不同。不可置信，無法接受，還有痛心。
他說：“我沒想到，你會做到這個地步。”
末無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從他的眼中察覺他一定知道了什麼，問道：“怎麼了？”
源現走進末無端，居高臨下盯着她的雙眼，像是努力在讓自己接受一個事實，他說：“源離，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
末無端聽到源離二字，慌忙四處去看，卻沒有看到源離的身影，她急了，“你倒底在說什麼？你說來找我身份的真相，那你找到了嗎？我是誰？”
源現垂下眼眸，“你纔是我那位唯一的摯友。”
末無端從來都不是魔神，剛好相反，他是真正的生臨尊天，源離。
末無端冷笑一聲，約摸覺得這玩笑開得太大，擡腳就往洞外走，不想再和源現在這兒胡言亂語。源現拉住她，神色凜然，斬釘截鐵，“你是真正的源離，不會錯的。”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胡話嗎？你剛纔不還在守着源離嗎，怎麼又逮着我叫摯友？”末無端心煩意亂。
源現苦笑，“你不止是騙我們，連自己都騙了。只怕那一位，纔是真正的魔神無端吧。”
末無端像是在聽一個天方夜譚。
源現道：“明鏡幻潭與鬼府穿魂鏡本是同一塊分割而成，能照它存在後出現的萬靈前世今生。我與源離在它之前誕生，所以它無法印照出我們的往事，但魔神不是，魔神後於它誕生。”
末無端陡然記起有一次她到洞裏來找源離，他睡着了，明鏡幻潭印照出無數的血腥景象。原來，那不是什麼神魔之戰，是神魔殺戮的記憶。
她抱着雙手蹲下來，不知道該怎麼辦，甚至仍舊無法相信，她喃喃道：“我是源離？怎麼會，我一點兒也不記得……”
源現嘆道：“你當然不記得，爲了救他，你已經把自己捨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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