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啼哭不止,顯然是受到了過度的驚嚇。
婦女只是緊抱着孩子,一邊啜泣,一邊安撫。
而本應該承擔一切的漢子,卻是表現的極其懦弱,一個個滿臉恐懼的縮成了一團。
這邊,林東還沒從這出人意料的突發狀況之中反應過來,那邊,由上千名粗狂大汗所組成的馬隊,便已經穿過了村莊,直接將林東與那五、六百名村民包圍了起來。
那羣馬賊,一個個身材魁梧,目露兇光,騎乘着高頭大馬,揮舞着寒芒四射的斬馬刀,嗜血與野蠻,盡顯無餘。
當林東的目光,掃到那羣殺氣澎湃的馬賊身上之時,那羣馬賊卻是毫無懼意的迎上了林東的目光,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怪叫了起來……“哪來的怪人?”
“看他那身行頭,倒是蠻光鮮的,說不定是頭肥羊。”
“那就連他一起辦了!”
馬賊們嗷嗷了亂叫,顯得無比亢奮。
當然,馬賊們的怪叫聲,並沒有吸引到林東,真正讓林東注意的地方是,這羣馬賊騎乘的一千多匹駿馬,皆是上等好馬,甚至要比東方國裝備給騎兵隊的馬匹都要精良。
馬是好馬,可是,這羣馬賊的穿着打扮,與這些駿馬實在是不太相配……馬賊們披頭散髮,滿臉油污,看起來既邋遢,又狼狽,身上更是披着雜亂無章的衣物,有破舊的鎧甲,染血的布袍,更有甚者,穿的竟然是獸皮!幾乎算是衣不蔽體的馬賊,怎麼會騎乘如此精良的馬匹?
林東在思索馬匹的問題,可是,那羣老百姓卻並不打算讓林東安靜的思考,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往林東身邊爬,距離林東最近的那羣人,更是抱住了林東的大腿,拽住了林東的衣衫,完全沒有任何想要放手的意思。
此時的林東,幾乎被人海埋了起來,不僅無法前進分毫,就連動一動手臂或者雙腿,都是一種奢望!因爲,一些孩童踩在大人的身上往上爬,直接拽住了林東的手,更有甚者,直接勾住了林東的脖子,掛在了林東的身上!毫不誇張的說,林東現在就是被一羣人埋在中心的石雕,除了雙眼可視物,雙耳可聽聲之外,他幾乎是無法進行任何行動,就連改變一下站立的姿勢都做不到!“救命啊!”
“壯士救救我們吧!”
“這羣馬賊很殘忍,我們整個村子都會被屠殺殆盡的!”
“嗚嗚嗚……”孩童在大哭,婦女在吶喊,老人在求救,唯獨那羣漢子,只是默不作聲的縮在人羣最外圍,像是一堵牆,既阻攔了馬賊前進的腳步,也擋住了老弱婦孺逃跑的去路。
林東的臉,逐漸冷了下來,因爲,他差不多看透了這處幻境……老弱婦孺將他包圍,拽胳膊也好,抱大腿也罷,哪怕是吊在他身上的那些孩童,都只有一個目的,不讓他前進,別說是三步,就連一步都不想讓林東踏出!而那些村裏的漢子,表面上看,是在爲老弱婦孺阻擋馬賊,實際上,是在阻擋老弱婦孺,讓這羣老弱婦孺繼續糾纏林東,不讓這羣老弱婦孺移動分毫,自然而然,也就順理成章的限制了林東的行動。
其實,眼前的死局,倒是還有一種破解之法,那就是,狠下心來,不由分說的對林東身邊的老弱婦孺展開無差別的屠殺,殺光這羣無辜的人,林東自然也就能夠踏出一步,甚至是三步。
可是……面對哭啼不止,滿臉稚嫩的孩童,以淚洗面,眼中盡是哀求的婦女或是母親,以及毫無戰鬥力,但卻毅然用顫顫巍巍的身軀,擋在婦女和孩童身前,直面亡命馬賊的老者,面對這些人,誰又能狠下心,下得去殺手呢?
殺?
於心不忍,甚至還會造成走火入魔的情況出現!不殺?
那便只能止步於此,再無寸進!毫無疑問,這一關,比之前的死局還要絕,簡直就是誅心之局!“這幻境,真的很誅心。”
林東幽幽嘆了一口氣,冷眼掃過前方不遠處,將這裏團團圍住,並且面帶冷笑的馬賊,“如果,把對手換成那些馬賊,恐怕,任何人都能下得去手。
“可偏偏,對手卻是這羣毫無戰鬥力的老弱婦孺。”
“四宗之地無人踏過這一關,也在情理之中。”
“這誅心幻境,一個搞不好,就可能給試煉者造成心理陰影,而且,這種濫殺無辜的心理陰影,還特別容易演變成夢魘,成爲試煉者武道之途的絆腳石!”
林東自言自語一番,之後,便嘗試向前踏出一步……擁擠的狹小空間之中,林東別說踏出一步了,就連擡腿,都是一種奢望。
看來,想要向前,就一定要大開殺戒,將身前的老弱婦孺殺掉一部分纔行!“四宗之地有人踏上過第四十五階,那就說明,有人對這羣老弱婦孺展開了屠殺,可卻沒能堅定的殺到最後,僅僅從這裏,踏出了一步而已!”
林東說到此處,不由的搖起了頭,“難怪,所謂的高階金身境,便能在四宗之地稱雄,這羣人根本沒有一顆堅定的武道之心,又怎麼可能突破天宗鏡,邁入天賦九鏡中的第五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