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清在鐘錶作坊直接忙了一個多月,據說每天都要挑燈奮戰,搞得李寬生怕他猝死,強制性的給他放了三天假。
欲速則不達。
沒辦法,李寬下了命令,朗清只好休息了。
藉着這個機會,他也回到了位於永和坊的家中。
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
朗清現在可是李寬樹立起來的標杆,所以許敬宗專門安排了一架馬車,上面準備了各種東西,絕對可以讓郎家過一個豐盛的元宵佳節。
“郎明,我聽說明德門上那大笨鐘是一個叫做朗清的人發明的,到底是不是你們家的那個朗清啊?”
“不會是重名的吧?那朗清據說獲得了一萬貫的賞賜,如今在觀獅山書院可是很有名氣的呢。”
“對啊,我要是有一萬貫,不,哪怕是隻有一千貫,那我也不住永和坊裏啦。”
“聽說你們家朗清送到觀獅山書院學習之後,一年也不回來幾次,如今更是連過年都沒有回來,這兒子,不會替別人養了吧?”
“朗明,聽路口的屠夫說,你們家除了過年那天買了半斤瘦肉,到現在就再也沒有去買過肉了,你這也太節省了吧?”
元宵佳節,各個作坊都放假了。
雖然纔是早上十點來鍾,永和坊的各個鄰居們都三三兩兩的坐在家門口,在那裏吹牛聊天。
原本朗明的存在感一直都不強,大家很少把他拿來作爲聊天的話題。
不過,前段時間不知道哪裏傳出來一個消息,說明德門上的大笨鐘是朗清發明的,這下子鄰居們對朗明的興趣就變大了許多。
郎姓不是什麼大姓。
重名的應該不多。
再加上朗明的兒子在觀獅山書院上學又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也就難怪永和坊內街坊們都變得八卦了起來。
“大家別說笑了,這朗清,可能剛好是跟我兒重名。”
忠厚老實單純的朗清有點諾諾的坐在人羣之中,自己都有點不相信這個朗清就是自己家的朗清。
其實,剛開始他也認爲這個朗清一定是自己兒子。
但是連過年都沒有回來一趟,朗明的信心就開始沒有那麼足了。
以前朗清不大喜歡過年,那是因爲別人家孩子過年都是有好喫的,有漂亮衣服穿,可是他都沒有。
現在有一萬貫的賞賜了,這些東西都不缺了纔對啊。
“我覺得也是重名,要不然哪會大過年都不回家的。”
“嘿嘿,不會是怕錢多了,我們上門借錢吧。”
“有可能,說不定人家已經在長興坊那些富貴人家居住的地方買好了院子,就等着搬家呢。”
看到朗清這麼說話,鄰居們接着調侃了起來。
其實,他們也不見得就有什麼壞心眼,只不過是有點羨慕,有點嫉妒而已。
不過,老實人也有幾分火氣。
本來就因爲朗清過年沒回家,心中不時很舒服的朗明,如今有聽到這些話,立馬就提高了聲音說道:“你們整天這樣子嚼舌頭有意思嗎?”
朗明說完這話之後,剛提起的怒火,立馬又發不出來了。
一個老實人,從來沒有跟人臉紅過,就是連罵人的話都不會說。
“朗明,你不會到時候走在路上都當做不認識我們吧?”
“不過是一個重名的,你神氣什麼呀?”
好多人這輩子都還沒有被朗明吼過,覺得現在突然被吼了一句,心中甚是不爽。
朗明被幾個街坊懟的下不了臺,滿臉通紅的在那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咦,我們這條小巷子,怎麼會有這麼豪華的四輪馬車進來呢?”
很快的,大家的注意力就轉移了。
因爲這個時候小巷的出口處,一輛四輪馬車正緩緩的駛入。
雖然四輪馬車在長安城不是什麼稀罕物件,甚至可以說是滿大街都能看到。
但是像眼前這種豪華的四輪馬車,出現在永和坊中的一個小巷子裏,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
別看這些人都是在長安城裏的有房一族,但是家中拿得出一貫錢的,沒有幾個。
像是這種價值幾百貫的豪華四輪馬車,就更不是他們能夠想的了。
這就好比後世的貧民窟中,來了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大家的注意力自然就轉移到這車上面了。
“奇怪了,不會是迷路了吧?怎麼還往裏面走。”
“這馬車上有觀獅山書院的標誌,似乎是觀獅山書院的馬車呢。”
這些街坊雖然誰也買不起這樣的豪華馬車,但是並不妨礙他們掌握一些知識。
這就跟後世大家說起豪車的時候,都說的頭頭是道,彷彿家中都有幾輛法拉利一樣。
人之常情啊。
“咦,馬車沒有拐走,向我們而來了。”
“它減速了,不會是……不會是來找朗明的吧?”
巷子裏就朗明家中能跟觀獅山書院扯上關係,也就難怪大家會這麼想了。
“阿耶!”
伴隨着車伕叫停馬匹的聲音,朗清身手掀開了車廂的簾子,一下就看到了坐在自家小院子門口的父親。
“大郎,你……你怎麼坐着馬車回來了?”
朗明看到許久不見的兒子,居然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有點不習慣。
“今天是元宵佳節,楚王殿下不讓我繼續在作坊裏幹活,所以讓許參軍安排了馬車送我回家。馬車上還有不少東西呢。”
朗清跳下了馬車,然後看到周圍熟悉的鄰居,打起了招呼。
“郎大郎這是發達啦。”
“你居然能夠見到楚王殿下?”
“聽說那明德門的大笨鐘是你發明的?”
“《大唐日報》上說發明大笨鐘的觀獅山書院學員獲得了一萬貫的賞賜,是真的嗎?”
朗清剛下馬車,鄰居們就七嘴八舌的問着。
“各位叔伯見笑了,那大笨鐘是我在楚王殿下的指導下,在其他學員和匠人的幫助下製作出來的,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至於那個賞賜,其實說法不是很準確,那只是楚王殿下讓人提前發放的分紅而已。”
雖然鄰居們都算不上什麼好人,但是也都不是什麼壞人。
朗清在這裏長大,自然也是清楚這些人的秉性。
今天他們吵架,明天這兩家爲了圍牆要往裏一尺而鬧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