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b市研究所在15分鐘之前發生了一次大型爆炸事故，爆炸現場情況未知，我們的救援人員和當地警方現在還在趕過去的路上。”彷彿是爲了印證他們的擔憂，佐羅躲到一邊接了個電話，然後面色鐵青地走了回來，全程一直低垂着腦袋，連擡頭的勇氣都生不出來，“我剛剛一直在試圖撥打研究所內部和相關人員的電話，發現設備已經被全部損毀。”
李愛國聽得心急如焚，趕緊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自己倒背如流的號碼：“快接電話啊小十一，接電話，拜託，就接一下，一下就好。”
“老公，要是十一有什麼好歹，我也要親手把譚氏集團給炸了。”語輕死死地咬着下嘴脣，哪怕口齒間全是濃烈的鐵鏽味兒也不肯鬆口，“我要讓他們給十一陪葬，誰勸都沒用。”
“別這麼悲觀。”江無情看着兩個都很需要安慰的女人，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左右爲難，索性一手一個，把語輕和李愛國一起摟進了懷裏，“我還有些人手在b市那邊，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好手，以十一的身手一定有辦法保護好自己，說不定他現在正等我們去救他呢。”
雖然這傢伙名義上是自己的大舅哥，但墨軒鈞絕不允許有任何除了自己以外的雄性生物靠近語輕：“江無情，你最好離我太太遠點，不然我就再把你埋回去。”
這一趟去b市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一股無形的悲傷籠罩着整個車內空間。
本來以爲自己打了一場大勝仗，還在歡天喜地地籌備慶功宴，結果卻發現短短一夜之間，一切都已峯迴路轉。
從天堂跌到地獄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李愛國掏出了自己那個什麼都能幹的神奇手機，屏蔽了一切功能，只留下了那張十一笑得天真無邪的封面：“墨軒鈞，江家和譚家關於那間遊輪公司的競價很快就要開始了，準備了這麼久，你的把握有多大？”
墨軒鈞靠在椅背上，冷冷地伸出了一隻手：“五成。”
李愛國嘆了口氣：“連你也只有五層嗎？看來譚家確實不像想的那麼好對付，是我太輕敵了。”
“想斷掉他們的資金鍊，我的把握是十成，但是現在我不想這麼做了。”墨軒鈞附在李愛國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我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護短，敢動我墨家的人，動多少，我就讓他們十倍還多少。”
李愛國聽着墨軒鈞的提議頻頻點頭，臉色也從一開始的疑惑和失望，逐漸轉變成發自內心的狠戾：“行，就按你說的辦。買不下那個輪船公司對他們而言並沒有多大損失，不過是往後五年的發展規劃會被江家制衡罷了。但是如果你的計劃能夠順利實施，我有把握一口吞掉譚家五分之一的家產。”
江無情看見李愛國似乎和墨軒鈞達成了什麼私下交易，趕緊提醒她：“菲爾，x國那家輪船公司可是父親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買到手的，要是你們的計劃中途出了什麼紕漏……”
“出了紕漏那就出唄，不就是一家輪船公司嘛，離了它地球照常自轉。我路易菲爾爲你們江家鞠躬盡瘁了13年，以往事事以家族利益爲先，但是今天我必須賭這一把。”別看李愛國平時嘻嘻笑笑很好說話，真發起火來誰的面子也不好使。
原本還想再勸的江無情感受到了自己後背傳來的道道冷光，也不敢再繼續嘰歪，只好專心致志地客串起了客車司機。
因爲路易家族在全世界範圍內的地位和聲望確實很高，所以他們旗下的研究所一般都開在政府專門規劃的科技園區裏。
b市這家也不例外。
“b市這家研究所主要負責新材料的合成，你們工地使用的很多材料都是從這兒出去的。”李愛國率先下了車，然後重重地摔上了車門，“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陰謀論，但是炸掉這裏確實能大大拖延你的工期。”
江無情倒是並不同意這種看法：“我們的圍牆修得這麼高，裏邊兒的安保設施也做得很好，按理說譚家不可能發現纔對。我想譚心芮不過是爲了給你個下馬威，所以才誤打誤撞地挑到了這個研究所。”
爆炸現場四周已經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語輕和墨軒鈞走過去的時候，正好趕上警方在往外運送屍體。
“你好，我是這家研究所的主人路易菲爾。”李愛國走到了警戒線外邊兒，衝着一個正在做記錄的警察點頭致意，“我想了解一下現場的最新狀況，還有傷亡清單。”
人家堂堂一個歐洲首富，不知道腦袋抽什麼風跑到b市這麼個小城市來，又開酒店又開研究所，爲拉動市內gdp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結果酒店因爲昨晚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即將面臨長達兩個星期的停業整改，研究所也不明不白的被炸了，從現場擡出來的屍體數量看，死傷起碼不下30。
簡直可以當選今年的悲慘a國十大人物了。
“都已經這種時候了，就算再說一萬次抱歉又有什麼用？”李愛國看着眼前整個坍塌的建築物，心頭簡直澀到像才吃了顆未成熟的果子，“這個研究所是我和江先生一同規劃建造的，裏面的很多隱祕性設施只有我們兩個知道，希望你們警方能行個方便放我們倆進去。我想這無論對我們還是對你們都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警察臉上浮現出一抹爲難的神色，幾經思索還是搖了搖頭：“伯爵，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最好還是先等一會兒。我們目前才清理出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面積，而且爆炸源也沒有找到，這種時候進去非常危險。”
“我們這邊已經掌握了爆炸源的相關信息，所以我能肯定不會再有二次爆破，請你們相信我。”李愛國急得一把推開了警察，跨過警戒線就開始往裏衝，“你們誰都別攔我。這個決定是我做的，一切後果我自行承擔。”
李愛國前幾天來這兒的時候，整個研究所還是一派金碧輝煌的樣子，她記得自己當時還嘲笑過江無情，說他把好端端的一個理科男聚集地裝修成了大明皇宮，沒想到不過一轉眼的功夫，之前曾經熟悉的一切就變成了一抷焦土。
以爆炸前的建築結構做參考，他們此刻所在的位置應該屬於儲物艙。
地上七零八落的全是各種元部件，每走幾步就能看到一具新鮮的焦屍。
李愛國越往裏邊兒走眼神越絕望，最後心裏防線終於崩潰，在一具身形跟十一相仿的屍體面前跪了下來，顫抖着拉住了對方的一隻手，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滴滴淌下來，滑過她慘白的臉頰：“十一，是你嗎?”
“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你，但我真希望不是。我們還有很多很多地方沒有去，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沒有做，你還記得那個你誇好看的園子嗎，我在墨園旁邊買了一塊地，正想替你原封不動的修出來。”李愛國平日裏低眉淺笑算計人心慣了，竟然都忘了自己也是個會哭會鬧，會傷心的活人，直到整顆心疼得像被人揪分成了無數個小塊，險些連心跳都停了下來，她才意識到所謂殘忍，其實就是把最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你看。
自己這十幾年來那些對譚家自以爲是的挑釁和算計，全都不如譚心芮直直插進她心口的這把刀。
“菲爾。”江無情看着李愛國雙手緊緊地捂着胸口，臉色慘白，呼吸急促，雙眼瞳孔渙散的樣子，知道她因爲情緒波動過大引發了身體裏的暗傷，趕緊衝筆直站在一旁，想勸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佐羅叫道，“快把她的藥拿過來，要純度最高的那一支。”
李愛國用力地咳嗽了幾聲，嘴角垂下一絲暗紅色的血痕：“別管我了。活着這麼累，也早就不想活了。”
“李愛國，十一的仇還沒報呢，你死什麼死？”語輕推開把她圈在懷裏的墨軒鈞，努力壓抑着悲痛的情緒，接過佐羅遞過來的注射器，扎進藥瓶裏就開始抽，“你要是現在死了，那譚心芮不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收穫了雙殺？這種讓親者痛仇者快的虧本兒買賣像是你能做得出來的嗎？”
“當然做不出來，當奸商是老孃這輩子爲人處世的基本底線！”李愛國抹了把眼淚，終於收起了抗拒的姿態，乖乖讓語輕把藥劑打進了血管裏。
江無情全程小心地扶着她，生怕出現什麼排異反應，畢竟李愛國已經很久沒有直接高濃度注射這種止痛劑了：“好點兒了嗎？”
李愛國捂着腦袋，神情似睡似醒：“身上好像沒那麼疼了，但是腦袋還暈乎乎的，都開始出現幻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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