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輕湊過腦袋去瞄了一眼，發現她寫的都是一些自己從沒見過的公式和代數符號，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譚心芮則一臉平靜地坐在茶桌對面，表情看似漫不經心，其實雙眼的焦距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李愛國。
“再加9個點，溢價百分之二十四的話這筆生意可以做。”李愛國按下了手機的打印選項，譚心芮電腦旁邊的那臺打印機竟然自己就運轉了起來，邊“突突突”地響着，邊吐出一張又一張墨印的合同，“我看譚小姐你人挺誠心的，所以剛剛順便草擬了一份合同，除了賠償款之外，我還要額外加收4000萬的中介費，反正條件就是這麼個條件，你要是覺得可以，咱們就當場籤合同交定金走人，要是覺得不行，那就等着譚磊明兒個去董事會面前邀功吧。”
原本現場的氛圍應該劍拔弩張，不相上下，但是隨着李愛國這招隔空打印文件一出來，譚心芮無形中氣勢就落了下風。
“哇哦，好帥呀！我要是也有這麼個神器，那以後裝逼可就方便多了。”語輕看着李愛國那臺哆啦a夢百寶箱似的手機嚥了口唾沫，眼神極其渴望。
“加點可以給，中介費這個我看就沒有必要了吧。”譚心芮倒是每一分錢都算得很死，“我們譚家這次可是被伯爵你撬走了一個大客戶，按照行業規矩，你該給我們發個紅包纔是。”
“行業規矩算個屁，在我這兒只有我路易菲爾的規矩。”李愛國直接在禁菸的辦公室裏點起了菸捲，白色的煙霧帶着一絲特殊的香味，“請我出手必須支付佣金，佣金的數額隨我心情而定，你要是拿得出來，咱們現在就籤合同，你要是拿不出來，我想回頭譚少爺應該也很樂意把這4000萬補給我。”
“以譚小姐這態度看來是沒得談了。”語輕看見譚心芮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既有憤怒又有糾結，趕緊在一旁煽風點火，“算了，咱們還是走吧。”
等語輕率先走到門口擰開了把手，譚心芮果然如她所料地叫出了聲：“等一下。”
“嘿嘿，果然做奸商還是你比我在行啊，我原本以爲能要到個2000萬的辛苦費就算不錯了，沒想到你這一開口直接就翻了一倍。”從譚心芮的辦公室裏簽完合同走出來，語輕抱着那張價值過3億的收據，整個人頓時身輕如燕，“對了，你剛剛爲什麼一定要24個點啊？”
“隨口亂胡謅的。”李愛國嘿嘿一笑，“要整數太low，溢價24%聽起來多嚴謹。而且恰好是譚心芮可以自行支配的最高數額，這樣那四千萬就必須走她的私賬了。”
“不愧是當代奸商模範，你可真是太聰明瞭！”語輕趕緊拍起了馬屁，“反正你這麼聰明的人肯定視名利如糞土，4000萬分三份，我和十一一人兩千萬，然後請你喫一頓大餐，怎麼樣？”
“4000萬分三份，你兩一人一半我喝西北風？而且以你的德行只強調大餐，而不強調餐廳的檔次，肯定是想拉我到江無情那兒蹭飯，這樣連飯錢都省了。”李愛國簡直聽得氣不打一處來，“陳語輕，你個死奸商，你想想自己卑劣的所作所爲，對得起我爲你流過的淚，流過的血，流過的汗嗎？”
“切，你說你除了坑我，坑我老公，坑我和我老公，以及對我們家的暗衛圖謀不軌，你還會幹啥？認識這麼久了，你做過的正經事兒簡直屈指可數。”語輕掰着手指頭一樣樣細數着李愛國的罪狀，“你自己好好的反思一下，就你這個德性，還有什麼臉來分贓？”
李愛國聽得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良心發現，竟然罕見地鬆了口：“行行行，那這四千萬佣金全給你行了吧，十一那邊我自己貼錢給他。”
語輕有些難以置信，今兒個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鐵公雞竟然也肯拔毛：“等等，你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怎麼會突然對我這麼好?”
“陳語輕，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人與人之間就不能保有那最後的一絲善良和信任嗎？”李愛國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看得語輕心頭稍稍升起了些許負罪感。
語輕站在一邊看着李愛國打電話，內容越聽越覺得有些不對：“等等，那兩億多的違約金不是應該匯到公司去嘛，爲什麼會進你的戶頭?”
十一突然冷冷地補了一句：“很明顯這些錢就是她的佣金啊，以她的脾氣進了口袋的錢，怎麼可能再掏出來？”
“哈哈哈，小十一，你果然很懂我嘛！”李愛國掛斷了打給佐羅的電話，整個人笑得十分不懷好意，“陳語輕你個小沒良心的龜孫子，老孃原本還打算把這筆錢拿出來咱三平分的，結果你居然敢算計我，哎，那就只能看着到手的一個億雞飛蛋打嘍。”
“我的天啊，你光這麼進去晃悠了一圈兒，就掙到了兩個多億，做奸商賺錢也太容易了吧。”語輕簡直髮自內心的羨慕嫉妒恨，“兩個多億啊，我老公得賣多少噸奶粉，我得賣多少件成衣啊？”
“現在都21世紀了，你以爲還是靠體力掙錢的年代嗎？”李愛國一路大搖大擺地坐着電梯下了車庫，放棄了那輛從墨軒鈞那坑來的座駕，上了一輛非常騷氣的紅色雷諾，“真正值錢的是人才，是腦子，以及人才的腦子。只要能組織好自己的人脈，再抓住敵人的痛點，錢這種東西自然會流水似的向你涌過來。”
語輕一聽這話整個耳朵都聳了下來：“好麻煩，還要組織人脈，我又是個社交廢物。”
“y國的邁克王子，江家的大少爺，鷹司家族的少東家，托馬斯家族的新人族長，還有全世界最大的金融財團路易家族，和我那個討厭死了的老頭子。”李愛國這次倒是眼疾手快，直接揪着語輕的衣領把她甩進了後排座上，“在你能用得到的領域裏有頭有臉，能排得上號的我都給你牽了線搭了橋，以你如今的人脈，多繞兩趟彎子，應該沒有辦不成的事情。至於往後能走多遠，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李愛國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語輕卻從裏邊兒聽出了兩分解脫的味道，像是在交代後事似的：“喂，奸商你怎麼了？你突然這麼一本正經地跟我說話，我很怕誒。”
“過完今年的春節，我就要退休了。”李愛國拔下了自己頭上的狴犴髮簪，漆黑的墨發如瀑布般傾瀉下來，遮住了她起伏有些劇烈的肩頭，“到時候江家和路易家族，可就得靠你了。”
語輕越聽越摸不着頭腦：“江家有江無情，路易家族有你，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李愛國把手慢慢挪過去，和一直低着腦袋一言不發的十一握到了一起：“不用急，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山雨欲來風滿樓，陳語輕，好好體驗這暴風雨前的最後寧靜吧。
等我騰出手收拾完譚家，你就得親手替我在墨軒鈞心口插上一刀了。
低調內斂的黑色商務車漸漸駛出譚氏集團的停車場，併入了正常的公路。
可是李愛國還沒開出幾步，一輛藍色的大貨車就跟發了瘋似的，踩死了油門，一路連剎車都不帶按一下，就這樣直直地朝他們衝了過來。
“媽蛋，前面這人在搞什麼飛機啊？”李愛國被嚇得連呼吸都屏住了，趕緊手忙腳亂地擺動着方向盤，想要避開對方正面撞過來的衝擊。
不過因爲這條路是以前修的雙車道老街道，道路兩旁比較窄，這輛來勢洶洶的大貨車體積又過於龐大，根本沒有任何可以給她躲避的地方。
“夫人，把安全帶繫好，握好旁邊的扶手。”十一眼見着對面那輛大貨車張開血盆大口朝他們撞來，腦袋裏第一時間閃過的竟然不是自己和李愛國的安危，而是坐在後排嚇得連眼睛都直了的陳語輕。
李愛國狠狠地踩了一腳剎車，企圖拉長兩車相撞的距離，然後對着車裏的人工智能系統說出了一連串語音啓動詞：“開啓十級防禦模式，開啓全車安全氣囊，開啓防震模式，彈射安全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