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一次江少爺來找李總，我進去泡茶的時候偶然間聽到的。”李國強低垂着眉眼，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天午後聽到的談話內容，“李總還特別提醒江少爺，讓他少惹墨總，不要步譚氏集團的後塵，而那個時候譚氏集團剛好被一種古老的電腦病毒襲擊，所有文件全部損毀，損失慘重，賠違約金簡直賠到吐血。”
“所以你因爲這種狗屁理由，就想當然的以爲這件事情是我老公做的?”語輕氣得兩片薄薄的紅嘴脣微微上翹，看着活像顆熟透了的小櫻桃，“那我問你，他爲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的去對付李總？這對他根本沒有好處。李總手底下有兩份產業，一份華揚，一份墨染，跟他們墨氏集團沒有任何利益衝突，反而與我息息相關。我最近生病住院，身子大不如前，公司的事情也無暇打理，他在這個時候把李總搞個人間蒸發，那所有擔子都會轉壓到他肩上，你們是不是覺得我老公腦子有問題啊？”
“光憑譚氏集團的例子，我的確沒有辦法肯定這件事情一定和墨總有關。”李國強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低聲咕噥道，“可我這裏還有李總親自留下的交代，他曾經給我留了一件東西，跟我說要是他發生了什麼意外，就讓我轉交給你。我當時曾經問過爲什麼要託我保管，而不是直接給您。李總給出的解釋是如果把這東西直接交到您手裏，不管裏面藏了什麼，上面那位都會搜出來。”
語輕有些賭氣：“你要是把我老公想得這麼壞，那幹嘛還要在他的地盤跟我說話，難道你就不怕這間辦公室裏藏了攝像頭，藏了監聽器嗎?”
“確實藏了。”李國強面不改色，依舊還是那幅淡泊的樣子，“而且數量還不少，李總髮現以後立刻告訴了江少爺，他抽了兩天時間，把整整三層辦公樓全部排查了一遍，搜出來的攝像頭跟竊聽器全都打包送到了樓上，這才清淨下來。”
語輕質詢地看了一眼十一：“十一，怎麼回事？”
“夫人，這事兒我不知道啊。”十一再次躺着也中槍，“我主要負責貼身保護你，像這種偵查竊聽之類的工作，向來都由偵查組負責。”
“偵查組的組長是誰?”語輕這下是真的動怒了，打着離近點可以好好照顧她的旗號非逼着自己把墨染遷到墨氏大樓來，這沒什麼，可是趁機往自己的公司裏插這麼多暗哨，這算怎麼回事?
難怪李總之前曾經隱晦的跟自己抱怨過在墨軒鈞眼皮子底下工作不開心，這每天被人365度全方位無死角的監視着，跟坐牢一樣，誰能開心得起來？
“我不知道。”十一委屈巴巴地解釋道，“我這個隊長不過就是個少爺拿來討好你的幌子，其實手裏壓根兒沒什麼實權，頂多也就能夠挪用點人手，很多真正的工作都沒交接到我手裏，全是十七在負責。而且偵查組在暗衛裏向來特立獨行，只能看見消息，看不到真人，所以即便是我，這麼多年了也從沒見過他們的負責人。”
“你們少爺可真是有本事，搞偵查都搞到自家人身上來了。”語輕鼻翼一開一合，胸脯一起一伏，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不說到這兒我差點都忘了，自己手機裏還安着全球定位，出趟門每隔一個小時還得給他發條消息打卡呢，身邊監視我的人明着有你和陳峯，暗地裏應該不下十個吧。”
有些事情，濃情蜜意的時候語輕倒是不覺得膈應，只當是墨軒鈞過於小心自己，可此刻情緒上來了，心頭卻又生出一股彷彿仍在鳥籠中的無力和挫敗。
什麼還她自由，不過只是給她換了個更大的籠子罷了。
“夫人，少爺這都是爲了你好。”十一看到語輕臉色突變，似乎有點不太開心，於是趕緊化身和事佬，幫墨軒鈞打起了圓場，“他知道你的脾氣，怕你不開心，所以才一直瞞着，但是你要相信少爺絕對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他的本質很簡單，就是想讓你平平安安的。”
語輕此刻壓根兒不想談這個話題：“李總給我留了什麼東西？”
李國強指了指辦公桌上的那個相框：“這個。”
那是一個做工精緻的水晶擺件，單面的，晶亮質地，用的照片是李總跟李祕書年輕時候的婚紗照，看起來極爲漂亮。
這個擺件語輕之前也在他的辦公室裏見過幾次，眼看着並沒有什麼稀奇，翻來覆去的細看了一番，也沒有見到上邊兒有用暗紋刻什麼字。
李國強倒是面不改色，只冷冷的解釋道：“李總說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如果他真遇到了什麼不測，對方會清理他家，清理他的別墅，清理他的車，但是絕不會堂而皇之動他的辦公室。”
十一雙手交叉用力地往下掰了，掰到骨頭咔嚓作響：“你這不是在暗指兇手是我們少爺嗎？”
李國強說起話來倒是不卑不亢，雙眼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語輕的視線，既不害怕與她對視，目光又沉着鎮定絲毫沒有漂移，看來是個心裏有底的：“我沒有暗指，只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如果這件事情是墨總做的，他做賊心虛，肯定不敢把手伸到墨染公司內部來。如果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墨氏集團上上下下這麼多暗衛和保安，就都是這些東西的免費保鏢，穩賺不賠。”
“你這話像李總的口氣。”語輕皺了下眉頭，“不過這些東西他就沒告訴過你怎麼看嗎？”
李國強聳了下肩頭：“沒說過，只是說讓我指給你，你自然就能猜到。”
“我能猜到個屁，我能猜到。”語輕簡直被李總氣得連鼻子都快歪了，這傢伙有什麼事情就不能簡單直觀的一步到位告訴自己嗎，非要搞這麼多有的沒的，要他真是遇到了什麼危險得靠自己解了謎題去救他，那也不怕錯過了最佳救援時機被綁匪撕票，“這個老傢伙能不能不要把我想得這麼聰明啊？每天猜這個猜那個真的很傷腦細胞唉。折磨我就算了，還不給點錢買生命一號，簡直可惡。”
這個水星相框，語輕這已經是數不清第幾次見了，模模糊糊中，她好像記得自己當時曾經問過李總，爲什麼相框要用兩人年輕時候的照片，還特意把李祕書的臉p得格外青澀可人，顯得一點也不寫實。這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見，只怕還以爲是他又換了個新老婆。
“那時候李總怎麼說的來着？”語輕微微側着腦袋，雙目緊閉，苦苦冥思，“他說……說……”
“女人愛美，我把她的照片搞得漂亮一點，這樣你們嫂子每次跟我吵架想摔東西的時候，看着自己這張臉肯定就下不去手了。這個相框是定製的，可貴了，摔碎了可惜。”
語輕記得自己當時好像還笑着接了一句：“有什麼好可惜的，無非就是貴一點，你這辦公室裏面別的擺件也不便宜，還有幾件古董，摔壞了不是更可惜?”
李總聽了自己的話似乎一臉深沉，還特意補了一句：“這可不一樣，古董這種東西又沒什麼用。”
“對，古董沒用，這個有用。”語輕猛地一拍桌子，整個人如夢初醒，“因爲有用，所以被李祕書摔碎了可惜，得等到我來摔。”
十一聽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夫人，你在叨嘮些什麼呀？”
“這個水晶相冊啊。”語輕把沉甸甸的擺件整個搬了起來，對準地面就是猛的一砸，“李總留下的東西不在外邊兒，肯定就在裏邊兒，得摔碎了才能看見。”
李國強簡直被語輕大膽的舉動給嚇了一大跳：“哎喲，這個相框李總他最喜歡了，陳總你這麼一摔，回頭我可怎麼跟他交代呀？”
“命都快沒了，還惦記什麼相框呀。”語輕蹲下了身子，開始小心翼翼的在一堆碎片裏搜尋可疑目標，“回頭他要是問起來你就說算我的，多少錢我賠還不行嗎？”
“夫人，我來吧。”十一看得瞳孔一縮，連忙也跟着蹲了下去，“這地上都是碎片，小心劃到手。”
“不行，你給我起來。”李國強不由分說，抓着十一的衣領就把他往上提，“你到底是墨家的人，鬼知道會不會趁機偷偷藏點什麼關鍵性的證物。”
“找到了。”語輕在一地的碎片中挑挑揀揀，終於找到了一張疊得極小的便籤，便籤上沒有寫字，只有一串看起來沒頭沒尾，似乎並沒有什麼排列順序的數字，“沒錯，果然是李總留下的。”
要是她沒猜錯，這些數字本身就是密碼，而且是李總曾經教過她的那一款江家專用密碼，雖然她並不明白李總爲什麼要教自己一個外人這麼機密的東西，但是既然教了，那便一定有用得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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