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居然是工具人 >020
    喬伊桑德林獨自一人待在藥房裏,這裏同樣也是雷德溫醫生診所的大辦公室。

    她用自己的鑰匙打開門。她有診所各處的鑰匙,包括那扇壁櫥,裏面裝着危險的藥品,她同樣可以打開。她也知道雷德溫的備用鑰匙放在哪兒。她已經決定好要怎麼做了。這個念頭讓她的心跳加速,但無論如何她不會退縮。

    她從一個抽屜裏拿出一張紙,然後放進打字機裏。打字機是奧林匹亞s高級型號,這是她剛接手這份工作的時候給她配備的,還是便攜式。她更喜歡重一些的打字機,但是她骨子裏不愛抱怨。她低頭看着朝她的方向彎曲的白紙,走了一會兒神。她想到了去單桂閣與阿提庫斯龐德會面的情形。雖然這位著名偵探讓她很失望,但她並沒有心存怨恨。他願意見她一面已經很仁慈了,尤其是他看上去身體不太好。她見慣了病人。她在診所待的這段時間讓她具備了一種能夠預感壞事的能力,若是出了什麼嚴重的岔子,她立刻就能覺察出來。甚至,龐德雖然沒有來診所看過病,她立刻就知道他需要幫助。好吧,這還輪不到她來操心。事實上,他說得沒錯。她思考了他說的話,她明白,要阻擋惡意的謠言如潮水般在村子裏氾濫是不可能的。他對此無能爲力。

    但她可以做些什麼。

    她小心斟酌着措辭,開始打字。她沒花多少時間。整件事三四行就能說清楚。她完成後,又檢查了一遍。現在,它就白紙黑字地印在紙上,呈現在她眼前。她不知道自己能否真的經受得起,可她看不到別的選擇。

    她的前方傳來一陣動靜。她擡起頭,看見羅伯特布萊基斯頓站在櫃檯對面的等候區裏。他穿着連體工裝,衣服上滿是油污。她剛纔一直在聚精會神地做手頭的事,都沒聽見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她心裏一陣愧疚,她把那頁紙從打字機裏抽出來,面朝下放在桌子上。

    “你來這裏做什麼”她問。

    “我來見你。”他說。當然了,他應該剛把車庫門關上,就徑直來到了這裏。她沒有告訴他自己去過倫敦。他還以爲她在這裏待了一整天。

    “你今天過得怎麼樣”她問道。

    “還不錯。”他瞥了一眼面朝下放着的信,“那是什麼”他的語氣中帶着疑問,接着,她意識到,她太着急把它翻過來了。

    “只是給雷德溫醫生的,”她說,“私人信件。醫療相關的東西。”她實在不願意對他撒謊,但她絕不會告訴他自己寫了什麼。

    “你想去喝一杯嗎”

    “不了。我該回家見父母了。”她注意到他表情不太對,她不禁有些擔心,“出了什麼事”她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等我們結婚以後,天天都能在一起,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

    “是啊。”

    她考慮了一下,要不要改變主意。她原本可以和他一起出去。但她的母親特意下廚,做了一頓特別的晚餐;還有她的哥哥保羅,每次她回去晚了,他都會變得焦躁不安。她答應他今晚睡前給他講故事。他總是很喜歡聽她講故事。她拿着那封信,起身穿過將他和她隔開的那道門。她微笑着親吻了他的臉頰,“我們將會成爲羅伯特布萊基斯頓先生和羅伯特布萊基斯頓夫人,我們會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突然,他抱住了她,雙臂環繞,緊緊地摟着她,幾乎弄疼了她。他吻了她,她看見他眼裏噙着淚水。“我不能失去你,”他說,“你是我的全部。我說真的,喬伊。遇見你是發生在我身上最美好的事情,我不會讓任何人把我們分開。”

    她明白他的意思。這個村莊,還有那些謠言。

    “我不在乎別人說什麼,”她對他說,“況且,我們也不是非得留在薩克斯比村莊。我們可以去我們想去的任何地方。”她意識到,龐德就是這麼對她說的,“但我們會留在這裏,”她繼續說道,“你等着看吧。一切都會好的。”

    之後,很快他們就各自回了家。他直接回到他的小公寓裏洗了個澡,換下了連體工裝。但她卻並沒有回父母家裏。暫時還沒回。她拿着她寫的那封信。今天必須要寄出去。

    恰好就在這時,在馬路再往前走一點兒的地方,克拉麗莎派伊聽見有人在按她家前門的門鈴。她一直在準備晚餐,村裏的商店突然開始售賣一種讓人感到頗爲新鮮的食材;冷凍魚整齊地切成條,裹着麪包屑。她倒了一些食用油,但幸運的是,她還沒把它們扔進鍋裏,門鈴就再次響起。她把紙盒放在廚房的料理臺上,去門外一探究竟。

    門上嵌有花崗岩紋理的玻璃窗,透過玻璃,依稀能看見外面有一個影影綽綽、有些變形的身影。晚上這個時候有誰會來呢,會不會是某個到處跑業務的推銷員這些推銷員最近時常在村裏出沒,走街串巷,村民不勝其煩,簡直堪比埃及遭受肆虐的那場蝗災。她惴惴不安地拉開門,幸好安全鏈還在原位,她透過門縫向外窺視。只見,她的哥哥,馬格納斯派伊站在門外。她瞥見他身後的溫斯里露臺上停着一輛淡藍色的捷豹汽車,那是他的座駕。

    “馬格納斯”她很驚訝,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之前只來過這裏兩次,有一次還是她生了病。他沒有出席葬禮,自從他從法國回來,她還沒有見過他。

    “你好,克拉拉。我方便進去嗎”

    他總是叫她克拉拉,從孩提時代起就這麼叫。這個稱呼讓她想起了曾經那個男孩,可如今他卻變成了這副模樣。爲什麼他要留那麼難看的鬍子難道就沒有人告訴他這不適合他嗎它讓他看上去就像是卡通片中某個愚不可及的貴族。他的眼珠微微泛灰,她能看見他臉頰上的靜脈血管。很明顯,他酒喝得太多了。還有他的穿着就好像是在打高爾夫球。他穿着寬鬆的褲子,褲腳塞進襪子裏,身上穿着一件亮黃色的羊絨開衫。很難想象,他們倆竟然是親兄妹而且不僅如此,他們還是雙胞胎。也許,這五十三年的生活帶他們走上了迥然相異的道路;如果說曾經他們還有相像的地方,如今他們已再無相似之處。

    她關上門,鬆開安全鏈,再次打開門。馬格納斯笑了笑雖然他抽動的嘴角也可以代表其他含義然後邁進走廊。克拉麗莎打算帶他去廚房,但後來她想起了煤氣竈旁放着的那盒冷凍魚,於是帶他走了另一邊。左轉還是右轉溫斯理排房四號公寓與派伊府邸無法相提並論,在這棟房子裏,幾乎沒什麼選擇。

    兩個人走進客廳,乾淨舒適的空間裏鋪着旋渦狀的地毯,擺着三件套的傢俱,還有一扇飄窗。房間裏配有電暖氣和電視機,有那麼一刻,他們侷促地站在原地。

    “你過得還好嗎”馬格納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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