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格納斯派伊爵士被謀殺的那天晚上,奧斯本太太,你出門了。大概是八點十五分。”龐德等着她否認,可她沒有,他補充了一句,“爲什麼”
“我可以問一下是誰告訴你的嗎”漢麗埃塔反問道。
龐德聳了聳肩。“相信我,這不重要,奧斯本太太。我的任務是明確案發時每個人的行蹤,你也可以理解成,拼湊出整張拼圖。我提出問題,得到答案。僅此而已。”
“我只是不喜歡被人監視。這就是生活在村裏的不便。人人都會打量你。”牧師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她繼續說道,“是的。那個時候我正在尋找我的丈夫。事情是”她躊躇地說,“當時我們剛聽說了一個消息,兩個人都很心煩,然後他先出了門。天越來越黑,他還沒有回家,我開始擔心他去了哪裏。”
“你實際上到底去了哪裏,奧斯本先生”
“我去了教堂。每當我需要整理心情的時候,我就會去那兒。你一定理解的。”
“你走路還是騎自行車去的”
“你這麼問,龐德先生,我懷疑你已經有了答案。我是騎自行車去的。”
“你什麼時候回的家”
“我想可能是九點半左右。”
龐德皺起眉頭。按照布倫特的說法,他來到酒吧大約半小時後,聽見牧師騎自行車經過。那時可能是九點左右或九點十五分。兩個人的說法互相矛盾,至少相差了十五分鐘。“你確定是那個時間”他問道。
“非常肯定,”漢麗埃塔插了一句,“我剛纔說了:我當時很擔心。我不住地看錶,恰好九點半的時候,我的丈夫回來了。我爲他留了晚餐,陪他一起喫的。”
龐德沒有深究此事。有三種可能性。第一個,也是最明顯的,奧斯本在撒謊。那個女人似乎很緊張,就像是在努力保護自己的丈夫。第二種可能性是布倫特搞錯了雖然讓人出乎意料,但他似乎很可靠。而第三種
“我猜是新住宅開發的公告攪得你們心煩意亂。”
“沒錯。”奧斯本指着窗戶外不遠處,“就建在那裏。就在我們花園的盡頭。嗯,當然,這座房子不屬於我們。它是教堂的財產,我和我的妻子也不會永遠住在這裏。但這樣大肆破壞,實在是沒必要。”
“這下馬格納斯爵士一死”弗雷澤說,“可能永遠不會開發了。”
“唉,我不會慶祝任何人死了。這種行爲非常惡劣。但我承認,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確實有過這種想法。我不該這麼想。我不應該讓我的個人感受嚴重影響我的判斷力。”
“你應該去丁格爾幽谷看看,”漢麗埃塔插話說,“如果你沒有去過那裏,你就不會理解爲什麼它對我們這麼重要。你想讓我們帶你轉轉嗎”
“非常願意。”龐德回答。
他們喝完手裏的茶。弗雷澤又偷偷吃了一塊餅乾,然後一行人穿過法式落地窗,走到花園裏。牧師住宅的花園長約六十英尺,是一個斜坡,草坪兩側有花圃點綴,越往前走,草坪越是寬敞,也更加雜亂。奧斯本的住宅和樹林之間沒有籬笆或是其他屏障隔開,很難辨別哪裏是院子的盡頭,又是從哪裏進入樹林。
“其中一些樹木已經在這裏生長了兩三百年。”他回過頭來看着他,突然說道,“你知道嗎,馬格納斯爵士就是在這裏發現他的寶藏的古羅馬硬幣和珠寶,可能是有人爲了保證它們的安全所以埋在了這裏。每次我們來這裏散步,景色都不一樣。過一段時間,色彩斑斕的蘑菇就會冒出來。還有各種各樣的昆蟲如果你對這類東西感興趣的話”
他們看見一叢野蒜,白色的花朵綻放如星辰,不遠處還有一株植物,長着一團刺狀的葉子,在小徑上攀緣。
“顛茄,”龐德說道,“致命的茄屬植物。奧斯本夫人,我聽說你不小心踩到了一株,中毒了。”
“是的。我太蠢了。也很走運不知怎麼被它割傷了腳。”她緊張兮兮地笑了笑,“我想象不出我着了什麼魔竟然不穿鞋就跑了出來。我想是因爲我喜歡苔蘚在腳底板的觸感吧。總之,我也長了教訓。從現在起,見到它我就繞道走。”
“你還想往前走嗎”奧斯本問道,“派伊府邸就在那頭。”
“想。再去看看也挺有意思的。”龐德說。
地上沒有明顯的路了。他們繼續穿過綠色的薄霧,不期然地走到了樹林的盡頭,就像來時一般。突然,眼前豁然開朗,面前是一片湖泊,黑色的湖面上一片死寂,派伊府邸前的草坪悠然地一路延伸過來。弗雷德派伊正在草坪上踢足球。布倫特拿着一把修枝剪,單膝跪在一片花圃前修剪花草。兩個人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到來。從他們站的位置看去,木屋隱沒在綠色的屏障中。
“我們到了。”奧斯本說。他用胳膊摟過妻子,轉念一想,又放了下來,“派伊府邸真是壯觀哪它一度是一所修道院。在同一個家族中傳承了幾個世紀。至少有件事他們沒法做把它推倒”
“這也是一座見證了許多死亡的房子。”龐德評價道。
“沒錯。我想,鄉村裏許多房子都是這樣。”
“但它們最近可沒有。瑪麗布萊基斯頓死的時候你不在村裏。”
“我和你說過了,就是我們在教堂外面遇見的那天。”
“沒錯。”
“具體是去哪兒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