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居然是工具人 >71
    “那就謝謝了。”說罷,斂島點上香菸扭過頭去對島田說:

    “我年輕時讀的庫因的作品,至今依然對其嚴密的邏輯非常佩服。當然,庫因早期的作品也有像沙灘上的樓閣一樣缺乏邏輯性的。”

    “相比之下我更重視意外性而不是邏輯性。即便是有些不合理或其他問題,只要最後能夠解決問題,我就可以接受。”

    “這麼說你一定喜歡舟丘的許多作品吧”

    “這個,也可以這麼說吧。要說周密的邏輯性,那鮫島君你應該最喜歡倔之內不,應該喜歡林的作品吧”島田把到嘴邊的林的筆名嚥了回去,因爲他聽說在迷宮館有不使用筆名的習慣。包括他本人在內的所有人始終堅持不用筆名,可能是出於對老作家的尊敬或者是懼怕吧。

    這之後,“評委們”就偵探小說談了許多。將近深夜12點時,桂子起身要回自己房間去,宇多山把桂子送到她住的房間。當他一個人返回大廳時,在走廊裏迷了好幾次路。

    迷宮館的走廊燈光昏暗。土黃色牆壁上的石膏像好像一直在盯着他,使他心裏感到陣陣發毛。於是,他加快了因喝酒而變得不太靈活的步伐。他記得當時想對那些石膏像說點什麼,但事後已經記不清楚了。

    宇多山好不容易纔回到大廳。只見島田在教鮫島疊各種摺紙。他走進房間,重新打開一瓶酒,不加水就直接喝了起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充血的眼裏喃着淚,大談特談起宮垣葉太郎留下的數量可觀的偵探小說來,說他的小說是如何如何好。

    夜,漸漸深了。宇多山記得最後一次看錶是凌晨1點多。

    這一夜他胡亂地躺在沙發上就睡着了。他夢見自己一直在一座從未見過的迷宮裏徘徊。

    第四章第一篇作品

    1

    黑糊糊的天花板上是橫豎交錯的鐵條,黎明的光線透過鐵條之間厚厚的玻璃逐漸照了進來。由於玻璃的原因,光線顯得有些發藍。黑暗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明。這種黑暗和光明的交替,從遠古的神話時代起一直延續到今天。然而,當早晨把這個房間從黑暗中解救出來時,卻有一個人沒能擺脫黑暗,永遠地留在了冰冷的黑暗中。

    迷宮館,這個象徵着自古以來的生死輪迴的迷宮,在它最裏邊的正方形的房間裏,有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厚厚的象牙色的地毯上。他四肢僵硬,十指張開,已經成爲陷入混沌世界的僵硬的屍塊。

    死本來就顯得不正常,更何況這個人的死還有另一個特徵,那就是,雖然顯得很殘忍,但他的裝束卻像個小孩子惡作劇似的滑稽。只見他的頸部有一個血淋淋的大口子,腦袋像折斷了的菊花似的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屍體下邊是一大攤血。血泊中,原本該是放腦袋的地方卻放着一個奇怪的牛頭。這不是一般的牛頭,而是昨天晚上還掛在牆上的那個象徵住在迷宮裏的怪物的牛頭。

    “宇多山君宇多山君快起來宇多山君”有人使勁搖着宇多山的肩膀。他好不容易纔從夢中醒來,睡眼惺鬆地發現鮫島張着嘴站在眼前。

    “啊,早晨好”他想站起來,可是發現腦袋昏昏沉沉的,從頭頂到耳根陣陣刺痛,“我昨晚好像又喝多了。這是哪裏啊噢,是大廳。”

    看來昨晚是在沙發上過的夜:開襟毛衣敞開着,褲子也壓得皺巴巴的。

    “鮫島先生,發生什麼事了”宇多山問道。

    “出大事了。你先起來跟我走”鮫島急切地說。從他的臉色上看,好像真的出什麼大事了。他那棱角分明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眼睛裏透着恐慌。

    宇多山從沙發上坐起來說:“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他的腦袋又一陣劇痛,不由得把手撐在了沙發上。

    鮫島問他說:“你不要緊吧”

    “不要緊,我已經習慣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鮫島皺着眉頭低聲說:“發生大事了須崎死在客廳裏了。”

    “什麼須崎他”宇多山懷疑自己聽錯了,以爲還在睡夢中,“他死了這是怎麼回事”

    “這,這個,評論家的舌頭有點不聽使喚,“這個,顯然是他殺。”

    須崎昌輔被殺了

    從鮫島的表情看,這絕不是在開玩笑。宇多山的醉意一下子跑得一乾二淨,接下來是更令人難受的嘔吐和眩暈感。

    須崎昌輔被殺了

    宇多山跟在鮫島身後快步朝出事的地點跑去。

    2

    時間已經接近中午。高高升起的太陽透過天花板上的玻璃照在迷宮館的走廊上,使走廊看上去和夜間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由於玻璃的原因,光線看上去顯得發藍。雖然光線很充足,但周圍依然有一些死角光線昏暗。睡衣外邊裹着一件外套的鮫島幾乎在跑,宇多山踉踉蹌蹌地跟在他後面。

    當他們兩人跑到位於北端的那個房間門口時,發現身穿睡衣的清村淳一站在那裏。他像是怕裏面的什麼人跑出來似的背靠着紫黑色的門,看到來的是宇多山和鮫島,才鬆了口氣說:“是島田把我喊醒我纔來看的。這傢伙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鮫島問清村說:“角松呢她在哪兒”

    清村微微點了點頭說:“我跑來時,她就蹲在這裏。我看她臉色蒼白,就勸她回房間休息去了。”

    “那島田呢”

    “他去喊舟丘和林君去了。”

    這時,走廊上傳來一陣咚咚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島田潔和林宏也也跑來了。島田穿了一身黑色的運動裝。林穿的是帶條紋的睡衣。看樣子兩人都是被從睡夢中叫醒的。

    宇多山這時想起了桂子,就說:“桂子在哪兒”

    鮫島說:“我剛纔去她房間看過了。我想她還是不來這裏爲好,就讓她換好衣服到大廳等着。”

    “噢,那謝謝你了。”

    這時,島田說:“我們還是先進房間看看吧。”說罷,他又問清村說,“須崎真的在裏面嗎”

    “是真的。”說着,清村用手捂着額頭,輕輕搖着頭說,“膽小的人還是不看爲好。”

    “對不起,讓我進去看看。”說着,島田把清村拉到一邊,伸手去抓門把手。

    “這門上的鑰匙呢”

    鮫島回答說:“角松叫我來時,門上就沒有鑰匙。”

    “噢”

    島田打開了門。頓時,島田以及跟在他後面朝裏張望的宇多山和林不約而同地驚叫了起來。

    凝重的磚牆,厚厚的象牙色地毯。這正是三個月前宇多山最後和宮垣葉太郎談話的那個名叫“彌諾陶洛斯”的正方形會客室。房間的中央擺着一套古典式的沙發,沙發左前方躺着須崎的屍體。他身上穿的衣服和昨晚離開大廳時一樣,黑色的運動褲配一件很普通的咖啡色毛衣。乾瘦的軀體仰面躺在那裏,已經僵硬了。脖子周圍的厚厚的地毯上刺目的顏色充分說明他已經死了。但是,更讓在場的人膽戰心驚的是他不同尋常的模樣:脖子已經摺斷了。不,準確地說應該是腦袋幾乎要掉下來了頸部有一個很大的口子,腦袋幾乎貼在了一側肩膀上。死者的慘狀還不僅限於此,他原來腦袋的位置擺着一個長着兩隻角的黑色水牛頭。

    “這是怎麼回事”

    “太慘了”

    島田、宇多山和林都不由得移開視線,倒退了一步。門外邊的清村和鮫島微微搖着頭,不忍再看。

    島田戰戰兢兢地說:“他殺是確信無疑了可是,爲什麼要殺人呢”說着,他想往房間裏走。

    這時宇多山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島田君請等一下還是先不要急着進房間,趕快報警吧。”

    “這個好,我明白。”島田嘴上答應着,可還是往前走了幾步,看了看屋內說,“那個牛頭本來就是這屋裏的嗎”

    “是的,原來掛在正面的牆上。你還是快點”宇多山剛說到這裏,忽然聽到了清村擡高嗓門說:“等等先不要告訴警察。告訴了警察,不是違反了昨天遺囑裏的規定嗎”

    宇多山喫驚地看着清村的臉:“你在說什麼這時候還顧得上那個嗎”

    “我也知道這件事非同一般。可是,這樣一來,數億元的遺產不就泡湯了嗎請你從我們的立場上考慮一下。”

    “這,這個”

    清村的表情是認真的。他盯着宇多山看了幾眼,又轉向站在旁邊的林說:“林君你的看法和我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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