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討論
島田建議說:“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儘可能離大門近一點比較好。這樣萬一有什麼情況也好應付。”
按照島田的提議,五個人朝大廳走去。看到桂子疲勞不堪的樣子,島田也不忍心再讓她去檢查清村和林的屍體。
把地下迷宮館罩在黑暗中的屋頂漸漸亮了起來。鑲在鐵格子上的一塊塊玻璃上的圖案也慢慢顯現出來。眼前迷宮館的走廊顯得格外的長。宇多山拖着沉重的步子摟着妻子的肩膀走進大廳。鮫島和富美也隨後跟了進來。他們正要緩步往大廳的桌子旁走,宇多山突然發現島田沒有進來。
他感到有些奇怪:“島田君到哪去了”他急忙跑到門口朝外看了看。只見島田站在走廊右側那座名叫阿里亞多奈的銅像前,仔細地觀察着銅像,並伸手去摸銅像伸出的一隻手,好像壓根沒有聽見宇多山的喊聲。
“島田君你怎麼了”
島田抓着銅像的右手,又伸手去摸銅像放在胸前的左手。這纔回頭對宇多山說:“噢,請原諒。”
“銅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
“不,我也說不清楚,總感到有些不對勁。”
宇多山這時想起來,島田來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這座銅像。
角松富美進屋朝沙發上一坐,立刻又蜷縮着身子開始嘟嘟嚷嚷地念起她的經來。過了好一會兒,島田、鮫島、宇多山和桂子四人才離開銅像走進大廳。他們儘量避開角松坐的沙發,圍坐到了桌子旁。宇多山和桂子並排在椅子上坐下來。可是,宇多山剛坐下來,立刻又起身從酒櫃裏拿來了威士忌和酒杯。
“各位怎麼樣要不要喝一點”
島田搖了搖手:“我不想喝。”
鮫島和桂子一言不發地搖了搖頭。屋子裏的空氣像凝固了似的。只有那個老女人唸經的聲音在房間裏迴盪。宇多山回到桌子旁,把杯子裏的酒一口喝了下去。酒是上等的好酒,可是此時他一點也感覺不出酒的美味來。
宇多山聽見島田嘟嚷:“這是今天的一支。”
只見島田手裏拿着一個像是放圖章的盒子,從盒子裏拿出一支香菸,然後把盒子看來是煙盒的一頭對準了香菸。接着只聽“咔嚓”一聲,盒子的一頭冒出火來。
煙轉眼之間就抽完了。島田很捨不得似的在菸灰缸裏揉滅了菸頭,說:“我說,各位天已經亮了。可是我們現在還不能解散。我感到目前我們必須就這樣呆着,以便互相監督。”
“監督”鮫島不解地問島田。
島田說:“是的。因爲,不能保證我們中間的哪個人會再殺另一個人。”
“犯人不是井野嗎”
“當然,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可是也不能完全斷定井野就是兇手。尤其是現在,不單單是須崎一人被殺,而是先後四人被殺了。”
“你說的也是。可是,我們中的一個人殺了其他四個人,他的殺人動機究竟是什麼呢”
島田的口氣顯得有些生硬:“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島田手撐着下巴,鮫島也不再說話,桂子在一旁低着頭,富美還在念她的經,而宇多山則不停地喝酒。
過了一會兒,鮫島像是拿定了主意似的說:“我覺得無論如何,在有人幫我們打開門之前,我們不能這樣大眼瞪小眼地呆着。我看還是從頭再把這事分析一下比較好。因爲,我們目前能做的就只有這一件事情了。”
宇多山也有類似的感覺。特別是林的打字機裏的臨死前的口信,還有舟丘小姐意識短暫恢復時的那個舉動,究竟意味着什麼呢舟丘當時顫抖着把手伸向站在面前的島田,她是否想告訴島田什麼呢
她想說“我看見了襲擊我的人”
宇多山腦子裏充滿各種疑惑。
她想說“島田是兇手”
不存在第二種可能。首先,舟丘的報警器響起來時,島田和宇多山都在林的房間裏。
不過
正在這時,鍍金的馬蹄表突然響了起來。已是早晨6點了。
島田雙手放在桌子上說:“先從第一個事件開始考慮吧。被害人是須崎昌輔,殺人現場是客廳彌諾陶洛斯。兇手先用什麼東西把須崎打昏,然後用細帶子把他勒死。再用掛在牆上的斧頭把須崎的脖子幾乎砍斷,然後再把掛在牆上的牛頭標本放在須崎的脖子上。殺人的時間大體在深夜至天亮前之間。在這個時間段裏,我們中間的任何人都拿不出不在場的證據。
“另外,須崎的房間塔洛斯里的打字機裏,留有題目叫彌諾陶洛斯的腦袋的小說的開頭部分,其中描寫的殺人現場和實際的殺人現場幾乎完全一致。關於屍體脖子處的牛頭標本,小說裏已經交代過是佈置出來的現場,所以可以說是雙重佈置。情況大體就是這樣。接下來我們整理一下作案的經過吧。
“首先,我們大家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兇手等到大家都人睡之後,來到須崎的房間。他用一個巧妙的藉口把須崎騙到客廳,也可能是事先和須崎約好了時間和地點。我們可以想像,要麼是兇手在去須崎的房間時看了須崎的小說草稿,要麼是須崎在客廳等他時,兇手乘機看了須崎的小說草稿。接着兇手趁須崎不注意,從身後用鈍器擊打了他的頭部。
“但是,事情至此自然就出現了兩個疑問。一個是,兇手爲什麼要把殺人現場佈置成彌諾陶洛斯的腦袋的樣子;另一個是,兇手爲什麼要把須崎的腦袋砍成那個樣子。”
島田說話的口氣既像是問其他人,也像是在問自己。他稍微停了一下,又接着說:“關於這個問題,我們昨天已經討論了許久。特別是第二個疑問,關於砍頭的理由,我已經談了我個人的看法。按照我的主張還對每個人做了檢查。可是結果像大家所看到的那樣,一無所獲。接受檢查的八個人中,沒有一個發現有問題。既沒有人的手、胳膊、腿或臉受傷,也沒有發現有人流鼻血。”
看樣子島田至今仍然認爲自己提出的“砍頭的邏輯”是正確的。也就是說,兇手是爲了掩蓋自己不小心流在地毯上的血跡,而砍下了須崎的腦袋。但是,宇多山覺得這樣一來,就必然會得出井野是兇手的結論。棒槌學堂
“關於這一點,請允許我保留我個人的意見。”說着,島田看了看其他三個人,“大家有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