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柯南之我不是蛇精病 >第1833章 無法忍受
    “是火裏的人嗎?”

    齋藤博看向火焰中的人影色塊,“比起精緻的其他事物和人,那道人影確實粗糙多了,只是留成這樣也沒有問題,整體融合得很好,讓人影虛化也不會顯得突兀,反而有種特別的韻味,但如果堅持把火裏的人畫出來,稍微畫得不好,會讓整幅畫都毀了的。”

    池非遲低頭喝了口茶,“她是主角,必須畫。”

    齋藤博起身端起桌上的茶杯,想跟池非遲掰扯一下自己鑑賞很多畫作的經驗,“整體畫得精細,畫會顯得擁擠哦,而且也不會像現在這麼有意境。”

    “我知道。”池非遲應道。

    齋藤博噎了一下,無奈道,“算啦,這是你的畫,你想怎麼畫就怎麼畫吧。”

    池非遲‘嗯’了一聲,放下茶杯,準備繼續趕畫。

    齋藤博端着茶杯跟過去,黑白分明的雙眼逐漸幽怨。

    反應是真的冷淡,而且人也是真的任性,完全不打算考慮一下他的建議嗎?

    池非遲調好色後,開始慢慢畫火中人影的細節。

    原本他是不打算再管江神原那個案子的,櫻木功殺人被揭穿後,由於三聖人‘獻身平息怨恨’的精神,再加上柯南等人的感化,一心認罪,他也不想去添什麼事。

    只是他無法忍受。

    他會想起黛安娜跑過草野後大笑的臉,想起黛安娜按住病人灌藥時殷切希望對方好轉時的目光,想起黛安娜臨終前喚‘骨頭’時眼裏的光彩,想起仙蒂不安脫離火場後又馬上準備給人灌藥的稚嫩臉龐,想起仙蒂側頭溫柔笑着給他介紹那些爲他找來的新藏品,想起仙蒂花園裏眉目慈祥看着後輩,想起勞倫斯翻牆出逃摔得狼狽、起身後一臉中二倔強地聲明‘我要自由’,想起勞倫斯接過家主責任時堅定又沉穩的神色,想起勞倫斯一把年紀還站在接骨木下自言自語調侃他的飛揚眉目……

    當然,也會想起大火中蓓姬仰頭看天時的堅韌目光,想起菲碧一步步把自己改造得人不人鬼不鬼之後、倚在接骨木下低語時難得柔和起來的雙眼。

    記憶會因爲他想明確現在的身份而壓在心底,卻不可能消失。

    他的信徒被殘殺,陪伴他多年的家族被毀滅,那些人還在披着仁愛和正義的外皮,將蒙格瑪麗家族的歷史與榮耀一併抹除。

    所以他無法忍受。

    無法忍受櫻木功落進教廷手裏!

    無法忍受櫻木功在法庭上被指控曾經敗壞教廷聲譽的罪行!

    齋藤博看着畫上火裏的人一點點被填補出來,不由放下了手裏的茶杯,站在一旁靜靜看着。

    那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哪怕被燒焦的髮絲凌亂地貼着臉,哪怕被火焰覆蓋的雙腿已經扭曲,哪怕臉龐被煙燻黑,但女人窈窕的身段和精緻的臉龐在火中隱約顯現,更加美得如同蒙着神祕黑紗的妖姬。

    女人身上血跡斑駁,仰頭靠着十字架,雙手被緊緊縛在燒死的十字架上。

    隨着一雙仰望着夜空的雙眼也被畫上,其中堅韌而從容的光彩瞬間震人心魄,僅靠那一點光彩,就在一瞬間驅散了先前所有的妖異感覺。

    他原以爲火中的這個人、池非遲口中的‘主角’應該是在痛苦掙扎或者奄奄一息中,卻沒想到女人目光堅定似乎又帶着一絲懷念,明明女人臉上沒有絲毫悲色或頹色,他卻隱約感覺到幾分沉重的悲意。

    畫完最後一筆,池非遲繼續調色、上色。

    大片稀釋後的暗色被塗在畫布邊角,土色的房屋似乎逐漸被夜色籠罩,四周的人羣后背也蒙上了暗夜帶來的暗灰色。

    齋藤博瞬間明白了池非遲的想法。

    池非遲不是不知道‘虛實結合’,只是不打算讓火裏的人成爲‘虛’,而是讓畫布外圍的背景成爲‘虛’那一部分。

    看背景,那應該是中世紀時期的歐洲,夜裏的房屋和地面確實不該有太明亮的顏色,這樣纔算符合背景,缺少了新奇,卻又增添了真實,並沒有剝奪畫作該有的藝術感。

    而且這麼一來,畫的主角成了中間那個讓人心裏震撼而泛起悲意的女人,再次的主角又是神色猙獰的武士和神色悲憫的傳教士。

    池非遲又把黑色顏料稀釋得幾乎快成了清水,用十分凌亂粗暴的手法上色,讓畫就像被溼氣毀過一樣。

    只是等顏料稍幹,那些痕跡就成了自柴火中瀰漫而出的煙塵,薰着火中的女人,飄在圍觀人羣和房屋中,也衝上天空與黑色夜空相接,憑空多出了恐怖而壓抑的氣氛。

    齋藤博見池非遲收拾畫筆和其他畫具,知道這幅畫算畫完了,看着眼前瀰漫恐怖氣氛卻又嚴肅莊重的畫,腦海裏回憶着剛纔這幅色彩鮮豔的畫一點點變化的經過,忍不住提醒道,“你不打算留個簽名嗎?這幅畫要是拿去賣,肯定能賣個好價錢,我知道你不缺錢,可是這也是一幅驚人的作品,不打上自己的標記很可惜,以後被人冒充作畫者的身份會很麻煩。”

    “很多藝術家是死後纔出名的,”池非遲把畫筆和畫具丟進袋子裏,準備出門拿去丟了,“我不想有那種經歷。”

    “拜託,死後能聲名大噪也是件好事啊,後人還能夠記得你,不至於死了沒幾年就被忘記了,對了,這是中世紀的獵巫行動吧?那個……”

    齋藤博想想自己也站了一個多小時,原地動了兩步,活動了一下胳膊,視線停在畫上的兩個傳教士身上,臉色一怔,雙手慢慢放下後握緊了拳頭。

    中世紀的獵巫行動,那些教會是罪魁禍首,而那個女性受害人身處大火中時,那兩個傳教士還一臉悲天憫人的神情。

    這是一幅具有嘲諷意味的畫,嘲諷得讓他心裏有些不爽,再看那瀰漫的暗沉煙霧和女人平靜堅韌的神色,又有了更加沉重的悲涼感。

    池非遲收拾好東西,擡眼看了看站在原地皺眉的烏鴉正太,“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那兩個人很可惡,比他們前方的尋巫將軍更加可惡!”齋藤博再次看了看畫上的兩個傳教士,越看越厭惡,果斷移開了視線,“對了,你想讓我把這幅畫送給什麼人啊?”

    “其實我找你,有兩件事,”池非遲把袋子放到一旁,走回沙發前坐下,準備把涼透的茶喝完,神色平靜地看着走過來的齋藤博,“第一件事,是我希望你能放棄烏鴉這個代號,第二件事,纔是委託你幫忙送畫。”

    “放棄烏鴉這個代號?你在說什麼奇怪的話啊?”齋藤博突然失聲笑了笑,目光卻十分認真,“抱歉,你不明白它對於我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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