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遲帶着齋藤博兜了幾圈,把車到了一處汽車修理廠,下車後清理着座位上留下的痕跡,發現齋藤博連腳墊上的痕跡也清除了,沒有再多管。
在賞金獵人的世界裏,名氣有時候就代表着實力。
之前齋藤博從他車上下來時,並沒有仔細清理痕跡,大概是覺得已經被他知道了身份,不需要太仔細,但現在清理起這輛車上的痕跡就細心得多,連座位邊角擦到的一點塵土也用手套指尖擦掉了。
齋藤博把痕跡清理完,擡眼看了看池非遲那邊,發現痕跡被清理乾淨後,多少有些意外。
“不用關車門。”
池非遲提醒着,蹲下身查看着車子的輪胎,伸手把上面沾到的草絮取下來,放進一個透明封裝袋裏。
齋藤博看了看車子停的位置,沒有關車門,猜到了池非遲的打算。
剛纔池非遲開車,他就覺得很不舒服,明明之前池非遲開那輛紅色雷克薩斯時車速穩定,但開這輛私家車就彆扭得多,速度時快時慢,還有不時緊急剎車。
他之前以爲池非遲開不慣這種車子,可是池非遲到了這裏的空地後,又是一腳急剎,把車子停得歪歪扭扭。
這擺明了是故佈疑陣。
這個汽車修理廠附近有很多腳印和其他人的痕跡,如果警察追查到這裏,只能試圖從車子上獲取線索。
車內的痕跡已經被他們清除,警方檢查到車子近期使用痕跡時,會發現剎車片上的痕跡,大概會判斷——開車的人駕駛技術很差勁,另外,車子停得倉促,車門也大開着,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情急之下棄車。
如果警方真這麼想,並且追查他們棄車時遇到了什麼事,就會耽擱不少時間,而且根本查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
池非遲把車胎上會暴露信息的痕跡清理之後,到了放在修理廠的一輛汽車前,檢查了車子,確定這輛汽車已經維修好之後,用鐵絲撬了門鎖,卻沒有上車,又把車門關上,到了油箱前蹲下,用軟管和小瓶子抽起了油箱裏的汽油。
齋藤博想到池非遲剛纔清理車胎的行爲,忍不住低聲懷疑道,“我們不會用這輛車子離開,對吧?你真是煞費苦心,我說,你潛入看守所,不會是想劫獄吧?”
如果警察追查到這裏,判斷他們棄車後,自然會想到檢查這裏的其他車子有沒有丟失、車子有沒有門鎖被撬過的痕跡,來判斷他們是否換車。
池非遲把這輛車的門鎖撬開,並非打算用這輛車子離開,只是想僞造他們使用這輛車的痕跡。
抽汽油,就是爲了完善這個誤導。
至於抽出來的汽油,應該會被池非遲加到開過來的那輛私家車裏,由於那輛車被池非遲野蠻駕駛,兜了幾圈,車輪上的一些痕跡還被池非遲清理了,這麼一來,警方也很難看出那輛車被他們使用了多久、跑過哪些路段,自然也很難發現那輛車剩下的汽油不對勁。
這麼扣着細節去放煙霧彈,他很難不懷疑池非遲是想搞出什麼會讓警方出動大量刑事偵查高手的大事。
結合他們要去的是看守所,去見的是一個連續殺人犯,他能想到的就是——池非遲想劫獄。
只是那也太誇張了!
齋藤博一怔,又有點按耐不住心裏的小激動,不過還是理智考慮自己的安危,提醒道,“之前說好了,我只負責幫你把畫送進去哦。”
池非遲:“知道了。”
齋藤博:“……”
確定不讓他幫忙?
隨便給他個理由,他就可以順勢加入這個劫獄計劃了好嗎?
劫獄這麼有意思的事,他還從來沒做過呢。
……
半個小時後。
兩人用步行的方式到了看守所附近。
齋藤博放棄了分頭潛入,抱着畫亦步亦趨地跟着池非遲,只是沿路也沒等來劫獄邀請,反倒是避開監控、繞到圍牆下時,又被池非遲打擊了一下。
好像真的不用他幫忙……
“你打算怎麼進去?”
池非遲藏在牆後的陰影中,瞥着外面路過的警員,低聲問道。
“我嗎……”齋藤博看了看圍牆,又看了看正門,雙眼盯着門口,似乎又沒有焦距,“我可以從門口進去,只要卡在監控死角和值班人員的視線死角上移動。”
“那我就不等你了。”
池非遲說着,拿出無臉男面具戴上。
齋藤博轉頭看到那張面具,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看到池非遲直接用鉤爪‘嗖’一下上了圍牆,怔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向看守所正門。
那張面具……
原來是七月啊。
不管了,這次劫獄勝率拉高,五五開的局面更刺激了,一會兒劫獄行動,他主動提出幫忙,池非遲不可能再拒絕他吧?
池非遲翻上圍牆後,就咬破了戴面具時趁機放在嘴裏的膠囊,慢慢收着鉤爪,等着蛇蛻生效,拿出手機發了一封郵件出去,摸向情報中櫻木功的房間。
時值晚上九點多,看守所一片寂靜。
院子裏亮着小燈,不時有探照燈的光柱掃過,建築裏的走廊間也亮着微弱的應急燈光芒。
只是那些光並不算明亮,而在明亮光柱附近,旁邊黑暗中移動的物體反而會更加隱蔽。
重犯區,兩個警察在指定區域進行夜間巡視,發現有房間還亮着燈後,留意了一下里面的人的狀態,低聲交談兩句後,用手電筒照亮前路,繼續往前巡視。
多年不曾出事的安全感、持續多年的規律工作,再加上這裏是看守所深處,沒有聽到任何警報聲,讓兩人並沒有太大的警惕,只是例行公事地繼續工作,並未注意到剛纔有個人影屏着呼吸、如同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貼在了他們身旁移動。
深處的一個房間裏,櫻木功躺在榻榻米上,聽着外面兩個警察走過的腳步聲和交談聲,只是藉着門板小窗口透出屋的微弱光線,盯着天花板走神。
進了這裏之後,時間好像變得慢了下來,曾經他也有過這樣的時光,那個時候他可以在平緩而枯燥的時間裏,通過翻看那些教會書籍來解悶,只是從江神原的事情後,他再也不想碰那些書了。
每次他想到那些教會書籍,腦海裏一會兒是伊勢崎真秀說鶴見葉子是魔女時猙獰的面孔,一會兒是池非遲站在人羣后方,看伊勢崎真秀那陰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