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很容易因爲他人的重視而興奮。
元太高興地把票券攥在手裏,“我們也有投票權啊,真是太棒了!”
周圍的人僅僅是低聲交頭接耳,阿笠博士連忙朝元太比劃,“噓……小聲一點啦。”
“喔!”元太乖乖收聲坐直。
光彥笑着低聲提議,“我們把票投給小蘭姐姐吧,她今天那麼漂亮,我們投給她也不算犯規。”
步美笑着點了點頭,很快又搖頭道,“不行,不能都投給小蘭姐姐,也給園子姐姐分兩張吧,要是我們只投給小蘭姐姐,她說不定會難過的……”
阿笠博士不由笑了笑。
這些孩子都已經提前計劃着分票了,還不是犯規嗎?
“池哥哥,你想投……”光彥轉頭跟池非遲說話,卻發現池非遲把三張票券撕碎了,不由驚訝出聲,“咦?”
阿笠博士也看到了池非遲摧殘票券的行爲,低聲問道,“非遲,你這是……”
“我誰也不投。”池非遲肯定了阿笠博士的猜測。
光彥爲那三張被撕碎的票感到心疼,腦子也在發懵,“爲、爲什麼啊……”
“大概是……”池非遲把撕碎的票塞進了外套口袋裏,神色如常地看向舞臺,“取次花叢懶回顧。”
“哎……哎?”三個孩子一頭問號。
能不能說句他們能聽懂的?
阿笠博士怔了一下,頓時明白了池非遲的意思,無奈笑着跟三個孩子解釋,“是中華詩詞裏的一句,意思大概是說,匆匆走過花叢,懶得回頭再看一眼,這一句裏的花叢是指漂亮女孩子……”
元太試圖理解,“就是說池哥哥懶得投票嗎?”
“池哥哥的意思是說,自己不在意那些漂亮女孩子吧?”光彥看着阿笠博士詢問,見阿笠博士點頭,又嘆道,“那也不用把票撕掉啊,也可以給我們,讓我們投給小蘭姐姐或者園子姐姐嘛。”
“是啊,”步美一臉惋惜地附和,“太可惜了……”
阿笠博士還想解釋,但發現第一位和風小姐已經登臺、孩子們也都把注意力轉移過去,只好又把快說出口的話嚥了下去,笑着低聲跟池非遲聊天,“非遲,你也喜歡這首詩啊,不過清心寡慾就不用了哦……”
他早年聽研究中華文學的朋友說過那首詩,下半句似乎是……半緣修道半緣君。
匆匆走過花叢,懶得回頭再看一眼,一半是因爲修道之人的清心寡慾,一半是因爲你。
當時他聽了朋友解釋,覺得這句詩浪漫又灑脫,在聽朋友說這是詩人追憶亡妻的詩,又覺得詩意一下子多出了濃濃的思念,一下子就記住了。
他喜歡這句詩,不是因爲他有亡妻,而是因爲他明白那種心情,他單身這麼多年,一半是因爲醉心研究,一半是因爲他心裏掛念着一個人。
所以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池非遲‘懶回顧’,是因爲‘花叢’中沒有自己想看到的人,也知道不可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個人。
“隨便引用一下而已,”池非遲輕聲回道,“博士,你別太較真了,我不想修道,也不想做什麼清心寡慾的人。”
自己與他人之間似乎豎起了無形的屏障,別人身上散發出的快樂因子可以傳遞給他人,卻在到了他身旁時就被屏障隔離在外……這種體驗就已經不怎麼美好了。
要是到了清心寡慾的地步,他或許不會再思考這種體驗好不好受,但真到了那一步,人好像也算不上生活在世界上了,只能算是‘存在’。
即便永恆,也不過是世界的裝飾品、某些規則的工具人。
“那就好,”阿笠博士神色感慨地提醒道,“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要抓住機會,有時候時間前進腳步快得驚人,不知不覺,大半輩子就過去了。”
“抱歉,博士,”池非遲輕聲道,“你其他的話,我認同,但我沒覺得這個世界的時間過得很快。”
阿笠博士抒發身爲過來人的感觸,“唉,那是因爲你還年輕啊……”
臺下,兩個人低聲聊着題外話。
臺上,第二位登臺的和風小姐已經展示完畢,動身往回走。
“三號選手,所展示的婚紗主題是蓮花,”主持人拿着話筒說話,“這將是一朵璀璨奪目的蓮花……”
不用主持人多介紹,在壽華蓮穿着白色婚紗、由男伴牽着從後臺走上舞臺時,會場裏不少人的眼睛已經黏了上去。
白色婚紗裙襬蓬鬆,布料垂順,自腰間開始分叉,片片垂落,層疊間綴着透明水晶與水晶長鏈,與壽華蓮白皙的肌膚、深邃動人的雙眼交相輝映,人與裙裝無比契合,顯得璀璨而高貴。
後臺出口,越水七槻和換好婚紗禮服化了妝的毛利蘭、鈴木園子湊在一起看舞臺。
鈴木園子看着壽華蓮一步步走上前的背影,也不得不認同壽華蓮的美麗,“雖然有點不甘心,但她真的很漂亮啊。”
越水七槻觀察着壽華蓮和男伴的姿態,“不僅是漂亮,剛纔二號的男伴就像侍奉女主人的隨從,但她的男伴卻像一個爲女王引路的騎士。”
“的確……”毛利蘭看着那個穿着燕尾服的男人的背影,點頭贊同,“她的男伴很自豪,跟二號的男伴相比,顯得自己多出幾分矜傲,更加有氣度,又沒能搶了華蓮小姐的風頭,反而襯得她像一位高貴的女王,華蓮小姐的氣場真的很不簡單,居然能夠對男伴產生影響,一下子就跟前面的兩個人拉開差距了。”
“看會場裏那些男人的眼神,好像也樂意爲她付出生命一樣,如果知道她的真面目,那些男人肯定會大喫一驚的……”鈴木園子想到壽美美跟她們提到壽華蓮之前其實是故意打擊兩個參賽者的內情,視線掃過一張張癡迷怔神的臉,不由得憐憫起那些呆住的男人來,只是這麼看過去,又在人羣裏發現了兩個堪稱‘泥石流’的代表,“喂喂,他們完全沒看舞臺嘛……”
舞臺正前方中段的位置,阿笠博士側頭對池非遲笑眯眯地低聲說話,池非遲垂首喝酒,隨後頭微微側向阿笠博士那邊,似乎也說了什麼以做迴應。
越水七槻之前在去搜尋池非遲的身影,本來還擔心池非遲加入癡迷大軍,但看到池非遲和阿笠博士壓根不關注舞臺後,又有些無語,幫池非遲找了藉口,“他和博士可能是在談恐嚇信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