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小變化都只是生活中的插曲,或者說是劇變的前奏,真正讓我和斯潘塞生活徹底顛覆的,是威廉的離開。
威廉離開了。
他消失了。
徹底從斯潘塞的生命中消失了。
他除了席琳之外,沒有帶走任何東西。
在威廉離開的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斯潘塞都不相信他消失了。
他一廂情願的認爲,威廉只是工作太忙,或者是緊急出差,也許是出了什麼意外
斯潘塞不相信威廉會拋下他。
我也不相信。
但是戴安娜很清楚。
她十分冷靜的告訴斯潘塞,威廉離開了,徹底離開了他們的家。
爲此,斯潘塞和戴安娜吵了一架,離家出走了。
唔,他借住在我的房間裏,他不可能離家太遠,畢竟,戴安娜還在家,他不想戴安娜擔心,也不想戴安娜萬一出了事情,他不在家。
半個月後,威廉都沒有回來。
我問過尤利,他畢竟也是律師,拉斯維加斯的律師圈子就這麼大,尤利應該有威廉的消息。
然而尤利只是讓我少管閒事,大人們的事情大人自己會處理。然後他就繼續把自己關在了工具間裏,搗鼓他那些奇形怪狀的雕塑。
尤利十年如一日的惹人討厭,哪怕他是我爸爸,這也不能改變我嫌棄他的事實。
後來告訴我威廉消息的,還是戴安娜。
她非常正式的和斯潘塞以及我談了一次,讓我不要再磨着父母或者姨媽姨夫去探尋威廉的事情,不要再打攪他重新開始生活。
威廉受不了一個得了分裂症的妻子,他爲此忍受了十幾年,已經受夠了。
以後,就她和斯潘塞相依爲命生活了,雖然可能會有很多困難,但是她會加油堅持下去,她會好好照顧斯潘塞。
斯潘塞在那之後,就再也不提威廉的事情了。
我有時候會懷疑,他是不是刻意的把威廉忘記了。
今天我們放學後,坐在公園裏長椅上談心。
我拉他來的,他最近一直不開心,我覺得總不能老是學校、家兩天一線的生活,會悶出病來的。
所以趁着放學這段時間,拉着他到公園裏走一走。
“諾曼,有時候真羨慕你,不想記得的事情,就可以徹底忘記。”斯潘塞說。
我告訴他:“但是痛苦永遠不會因爲遺忘而離開。我們只能堅強的去面對。”
“我很幸運,有你這個朋友。”這大概是斯潘塞說過的,最出格最坦白的話了。
我有那麼一瞬間,居然帶了一點點害羞,所以,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嘿,誰說我們是好朋友,明明是兄弟。如果你不嫌棄尤利的話,可以讓他帶我們一起去野營什麼的。”
“你不是不怎麼喜歡尤利嗎”斯潘塞對此十分疑惑:“你都不怎麼提他的。”
“但是去野營總得帶個大人去不是嗎他雖然一心撲在他那些奇怪的雕塑上,但是至少帳篷搭得還不錯,據說當年追到我媽,就是靠着動手能力強。然而我卻一點都沒繼承到這方面的天賦,這不公平。”我說。
斯潘塞聽到我的話後笑了一下。
這是他最近一段時間唯一一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