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監還處在即將開口的狀態下,張着嘴,卻生生剎住了。
只因爲言初這一句“少爺”。
他是對着沈十九說的。
竇尋和王建粱並不清楚跟着張總經理來的這個人是誰,但是他們好歹能看得出來,這個恐怕來歷不簡單,連張總經理比他站得都還要站地後面一些。
比起竇尋和王建粱的驚疑不定,張總經理直接慘白了臉。至於練習室裏的練習生們,更是鴉雀無聲地看着門口。
言初卻對這一切不甚在意。
他穿着同他人一般的黑色西裝外套,沒有什麼多餘的點綴,年紀看上去有二十六七的樣子,比王總監和張總經理都還要年輕,但卻看得出來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畢竟是言氏培養出來的管理者。
可就是這樣一個管理者,他看向沈十九的目光,只有滿滿的恭敬。
他對沈十九笑了笑:“少爺,我剛纔聽到張總經理提到您的名字,就覺得應該是您,所以就跟過來看了看。”
若說之前衆人還有些遲疑,言初接着的一句話下來,直接讓竇尋等人面色慘白。
他問沈十九:“所以少爺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了嗎”
張耀萬畢竟是摸爬滾打到了這一步的人,此刻立即反應了過來。
他收回自己方纔急不可耐又有些輕視的表情,先對言初說道:“言先生,您和這位”
他卡了一下,在沒有得到言初肯定答覆之前,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沈十九。
他還抱着一絲希翼,希望沈十九並不是他猜測的那樣。
言初卻不理會他。
他和沈十九旁若無人地交談了起來。
沈十九對這位和自己有一面之緣的人有印象。當初他去問言初星探一般出沒在哪裏的時候,言初努力壓制住疑問還要爲他解答的樣子他還記得。
他點了點頭,連看都不看竇尋一眼,只道:“好久不見,言初哥。我確實遇到了點麻煩,不過不是什麼大事。”
確實不是什麼大事。
即便言初不出現,他也能自己解決。因爲任務的原因,言氏的名聲和捷徑可能會導致他的任務評定出問題,所以他才選擇了來到盛興,參加培訓,甚至是參演電視劇。
只可惜盛興不長眼的人有些多。
言初眼見不低,早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在一片寂靜裏,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讓竇尋等人臉上再無血色。
“我來處理吧,不浪費您的時間了。”說着,言初淡淡地瞥了一眼王總監,張總經理和竇尋三人。只這意味不明的一眼,直接讓張總經理悔不當初。
言初話都已經說到了這份上,在場的人沒有不明白的了。
剛纔張耀萬便喊言初爲言先生。
言氏。
這兩個字,在所有人看來,幾乎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盛興在娛樂圈當中,算得上是爲數不多的巨頭,和言氏主公司旗下的幾個娛樂公司並駕齊驅,除了這幾個公司,也只有零散的幾個專精娛樂業的公司能夠相比。
可盛興也只是言氏旗下主公司的一個分公司而已。
言氏的存在太過遙遠,遙遠到根本沒有人聯想過言隨的姓氏。
又是什麼人,能讓盛興總經理都畏懼的言氏高層,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一聲少爺
言氏雖然盤根錯節,枝葉繁盛,但卻是一個實打實的家族企業。
當權的言氏夫婦只有一個兒子。
這是所有人都無法企及的存在。
他們一直以爲攀着戚負上位,除了臉一無是處的新人,其實從一出生就站在了世界的頂端。就連實力都是許多人努力了一輩子都無法達到的高度儘管竇尋一直不願意承認。
聽到言初主動提出想要替他處理,沈十九想了想。
而這種自不量力的人,他從一開始就沒放在心上。昨晚的那個視頻,完全是竇尋發的微博太過分了而已。
沈十九瞥了一眼竇尋。
竇尋先前的氣勢凌人完全不見了,他微微低着頭不敢看向言初和沈十九,雙拳仍舊緊握着,沈十九卻可以看出他的手臂在微抖。
至於王總監,上頭有個總經理還沒發話,他雖然已經嚇破了膽,也不敢開口說點什麼。
沈十九隻掃了這麼一眼,張總經理的額角便冷汗涔涔。
至於練習室裏原先看熱鬧的新人,早已一片安靜,無人敢開口。
起先在培訓的時候想要通過教訓沈十九攀附竇尋的那幾個新人此刻的臉色,和竇尋的臉色已經沒什麼區別了。
沈十九收回目光,看向言初。
盛興公司的建築採用的是大量的落地窗設計,粉絲還經常可以拍到愛豆在走廊裏走動。此刻正值下午,天光還昌盛得很,但是日頭已經沒有正午的時候那麼毒了,柔和地斜照了進來,沈十九上半身在陽光下,棕色的頭髮有些微微反光。
造物主對言隨實在是太過鍾愛。
“盛興的風氣確實該管管了。多謝言初哥了。”
這位天之驕子輕輕一句話,便站直了身子,準備離開了。
“對了言初哥,我不太想今天的事情傳揚出去。”
言初對此絲毫沒有質疑,而是毫不猶豫地回道:“好的少爺。”
沈十九這才放下心來。
他剛走出幾步,正好走到了竇尋的身邊。
沈十九嘆了口氣,“蟲子終究還是蟲子。”
竇尋頓時瞪大了眼睛。
他總算意識到了自己招惹到了一個怎樣的對象。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的前途,他的未來,甚至包括王建梁和張耀萬的前程,全都毀在了這一刻。
作爲當紅的偶像小生,竇尋的長相併不差,甚至正處於事業的上升期,不少媒體都誇他的外貌出衆,再加上竇尋的些許演技,沈十九之前纔會覺得竇尋其實是有潛力的。
只是這樣的心性,不如沒有潛力。
他說完這句話,看也不看竇尋,徑直朝公司門口所在的方向走去。
“言隨”竇尋突然喊住他,“不言少爺,您”
“我的脾氣一向就不是很好。不值得計較,不代表我不會去計較。”他直接堵住了竇尋想說出口的懇求。
話落,只有沈十九離去的腳步聲有規律地響起。
至於下在場諸人面色慘敗,唯有言初淡淡開口道:“幾位跟我來吧,我需要和幾位談論一下離職以及解約的事情。”
說完,言初又上前走了一步,對還在練習室裏的練習生們說道:“誰有冒犯過少爺的,請自行出來吧。”
沒有人敢說話。
竇尋已經手腳冰涼,王建梁和張耀萬面如死灰,練習生們更是噤若寒蟬。
言初繼續說道:“如果沒有站出來,那我就一視同仁了。”
話說,起先便一直對沈十九冷嘲熱諷,想要攀附竇尋的練習生直接被指了出來。
言初笑了笑:“那麼你們也跟我走吧。”
而這一切,沈十九並不知道,也不甚在意。
言初作爲言氏專門培訓出來的高層管理者,沈十九自然相信言初處理事情的能力,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直接離開。
“言隨”沈十九正和系統交談着,突然聽到前方齊明明的聲音。
他擡起頭,眼中卻露出了些許的意外。
齊明明神情交集,正快步朝他走過來。
而齊明明的身後,居然跟着同樣有些面露焦急的戚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