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間牡丹酒。
和雲洹香一樣,並稱爲一線山莊的雲裏珍。
一爲防止走火入魔之用, 一爲增益內功修爲之用。
宴席最中心, 擺放着一個搭建起來的臺子,臺子之上也有幾個座位。
陸陸續續有收到請柬來此的客人走近,按照山莊門人的安排,坐到了對應的座位上, 原本空曠的地方漸漸被人羣塞滿。
而有些到來的人注意到了高臺上坐着的幾人。
有幾個自然是一線山莊的長老, 當初收徒之時收了沈十九和周明朗的那個長老也在。這幾人經常在江湖上露面, 算是一線山莊的代表, 江湖中人多少都有些眼熟。
而另外兩人,也有人一眼就認了出來。
自然是徐容和沈十九。
三日前魔教到來之時,有不少門派中人看到了扶風門和魔教的比鬥, 徐家後人在一線山莊的消息也不脛而走。
可是徐容不是一線山莊的畫師嗎
對於到場認得徐容的人來說, 在一線山莊高層所在的臺子上看到徐容, 實在是讓他們有些茫然。
帶着魔教弟子到場的葉無也愣了一下。
可在臺子上出乎意外的兩人卻沒有理會衆人的疑惑, 反倒當着所有人的面聊得很是起勁。
還有人沒在魔教到來的時候見到沈十九,如今見着兩個年輕人和一羣長老坐在臺子上, 直接不服氣地談論起來, 直到被稍微知道點內情的長輩呵斥, 這才停了下來。
葉無看了看挨在一起的沈十九和徐容, 收回視線,微微低頭看着手中的玉杯。
周明朗也帶着幾個周家的年輕子弟來到了大會現場。
東臨周氏黯然衰敗,早已大不如前,周明朗也不會在共賞落雲步大會這麼個敏感的事情上帶來太多周家的人,整個周家也不過稀稀疏疏幾個人。
他們皆披麻戴孝,面露愁容。
有和周家有些交情的武林世家家主走上前,“周世侄,你們這是”
周明朗舉手抱拳,緩緩彎腰行了一禮。
“勞煩前輩過問了,周家前些時日遭逢變故,如今家父已經故去了。”
沒有人說話。
東臨周氏如此望族,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如今怎麼突然出現在武林大會上,周家家主卻是故去了
但也沒有人開口問。
武林之中,這樣突然的事情也不少見。
恩怨情仇都泯滅在了刀光劍影中。
周明朗跟着迎客弟子走到了周家的座位上,帶着幾個周家的年輕子弟做了下來。
坐下來之後,他環視了一下四周,待到看到正在看着他的葉無的時候,他捧起了桌上還未盛酒的玉杯,竟是朝着葉無遠遠地敬了一杯。
葉無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雲間牡丹酒,也舉起酒杯,遙遙回敬。
三日前周明朗剛到,葉無便找上了周明朗。
他們這樣的遙遙“敬酒”,動作實在太小,並沒有什麼其他人看到。
葉無收回了視線,眼中陰狠愈盛。
待到所有人都來齊之時,徐容緩緩站了起來。
他笑了笑,自信而又內斂,“在下太行徐氏,徐容,也是一線山莊的莊主。”
石破天驚。
太行徐氏徐容這個身份,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
但是一線山莊莊主這個身份,就連山莊的人,也是第一次聽說。
一線山莊的莊主向來都是神祕的存在,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換了人,又是什麼個年紀。
就連每隔三年領悟祕籍的盛會,山莊莊主也一般都不出現。
太行徐氏,一線山莊。
有腦子活絡的人已經反應了過來。
難怪先前會傳出落雲步在一線山莊的傳言,也難怪一線山莊居然會舉辦共賞落雲步的大會。
莊主自己便是落雲步的傳人,說要拿出來給大家看,那便拿出來就是了。
太行徐氏滅門之後,徐氏的存在漸漸湮滅,唯有落雲步的神話還在江湖中口口相傳。
徐容蟄伏了十幾年,終於讓這個稱謂,在找出真兇之後再次出現在了江湖人的面前。
徐容回頭看了一眼沈十九,不發出任何聲音地說道“謝謝。”
雖然聽不到,沈十九卻看出了徐容的口型。
他回了徐容一個笑。
沒什麼謝不謝的,徐容能夠查清真相報仇,他能夠完成任務,清肅魔教,都是他們相互扶持走到的結局。
徐容繼續對着所有人說道“我知道武林之中,對徐氏滅門之事衆說紛壇。我便在諸位面前說清楚,徐氏滅門的兇手我已經找到了,當年血仇我必報之。”
“而且,我徐氏滅門一事,並非魔教下的手。”
“這些都是我徐家的私事罷了。我既然發出了請柬請大家共賞落雲步,那便不談那些陳年往事了。”
徐容微微彎腰,涼風吹過,微微吹起了他的衣袍,衣襬處繡着的幾株黑牡丹栩栩如生,靈氣異常。
他拿起玉酒壺,對着玉杯倒出了其中的雲間牡丹酒,隨即舉起了盛着酒的玉杯,“徐某先感謝各位武林同道的賞臉,請”
話落,他先是一飲而盡。
在場的武林中人紛紛站了起來,倒出了雲間牡丹酒,對着徐容遙敬了一杯,道謝之聲不絕於耳。
周明朗也緩緩倒出了酒,迅速地飲完了一杯。
葉無倒了酒,卻在即將入口的那一刻,將酒倒在了地上。
徐容又道“拿上來。”
這句話是對着山莊弟子說的了。
一線山莊的一個個弟子捧着木質的托盤走出,每個托盤上似乎都放着約莫二十個收起來的畫卷。
他們在臺子前站定,雲洹香的氣味從畫卷上散發而出,與雲間牡丹酒的酒香混在了一起。
那是沈十九畫的一千份落雲步。
有人問道“敢問徐莊主,這些可是落雲步”
徐容肯定道“是。”
竟然當真是千百份落雲步。
所謂的共賞落雲步,不是按照以往江湖大會那樣打擂臺比鬥,而是真的拿出了這麼多份的落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