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出,荊州牧劉表震驚,整個天下爲之駭然,呂蒙之名,一時之間傳遍大漢各州。
襄陽城外三十里處,有一座山,名曰鹿門上,山上有一個鹿門書院,聞名整個荊州。
鹿門書院的院長龐德公,是襄陽名士,德高望重,品性高潔,不好仕途,精修學問,前刺史徐璆,徵辟其爲荊州別駕,被他婉拒,今州牧劉表,以長史之位相邀,也被謝絕。
許多世家將其子弟爭相送至鹿門書院,但龐德公收弟子,異常嚴格,不論寒門或是世家,只有通過他的考覈,才能成爲鹿門書院的弟子。因此鹿門書院,真正的弟子並不多。
陽翟的潁川書院,與襄陽鹿門書院齊名。黃巾之亂時,整個潁川郡鬧得最兇。潁川書院的學子皆四散而走,荀爽入朝做了司空,司馬徽南下襄陽,來到鹿門書院。一時之間,鹿門書院名聲更盛。
今天鹿門書院,羣英薈萃。司馬徽和龐德公坐在正位,在他們二人兩旁,依次坐着龐德公的兒子龐山民,只有十三歲的侄子龐統,荊州的青年才俊蔣琬和馬良,不久前拜入鹿門書院的學子徐庶和他的好友石韜,零陵名士劉巴,武陵名士廖立。
這些人雖然目前都沒有出仕,但卻經常在一起談論天下大勢,品評天下英雄。今天的話題,自然是從剛剛結束的南陽之戰談起。
“我們都沒想到,南陽竟然打成了這樣。”首先說話的是龐德公,“這毫無名聲的呂子明,其用兵之能堪比韓信啊”
前不久,王威和蔡瑁出兵南陽的時候,他們都分析過當時的趨勢,洛陽的情況,可能會出現三種結果。
最差的情況是,南陽首先被突破,王威蔡瑁兵臨伊闕關,黃忠和陳宮,不得不回師洛陽,曹操佔領的豫州全境,自領豫州牧,威逼兗州和徐州。賈詡緊守洛陽南面的伊闕關,東面的泗水關,於董卓對峙於函谷關,雖可保住洛陽,但已是三面受敵之勢。
第二種情況,荊州兵攻破南陽後,不再進軍。陳宮和黃忠依舊和曹操對峙於許縣,兩人最後平分豫州。函谷關能不能守住,卻很難說。
最好的情況是,鄧當能夠守住宛城,與荊州兵僵持在南陽,堅持到驃騎將軍丁偉回來。
可是卻沒想到,荊州兵竟然敗了,敗得如此之快,而且如此之慘。
“呂子明用兵倒也普通,只是王威和蔡瑁實在是太差勁。”武陵名士廖立自幼便才名滿荊襄,他對劉表帳下的名士向來很不服氣,尤其是蔡瑁。
“公淵所言甚有道理,若是當時的軍師是蒯良而不是蔡瑁,恐怕此時南陽已經被荊州軍佔領。”劉巴也支持廖立的觀點,“蔡瑁無能,卻成就了呂子明,真是時也,命也”
“其實也並非全是蔡瑁無能,荊州剛出兵的時候,我等不是也沒有料到如此的結果嗎”劉巴和廖立名聲很大,其他人年紀都太小,所以不好反駁,但司馬徽卻不同意他們二人的看法,“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呂子明情況如何,王威和蔡瑁皆一無所知,或者說整個荊州都一無所知,敗了也是正常的,即使蒯良去了,結果也未可知。”
“德操先生未免有些太看不起我荊州才俊了吧”劉巴聽了司馬徽的話,露出了不以爲然的笑容,“蒯子柔用兵之能,早在剿滅黃巾的大戰中,就已展露無遺,呂子明只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豈是他的對手。”
“這一戰的結果是必然的,呂子明並非僥倖取勝,卻如龐德公所言,呂子明用兵之才能,不下於韓信,只是現在衆人還不知道他的厲害”一直沒有說話的徐庶,聽了劉巴的話,有些不高興。徐庶曾在潁川書院學習過,司馬徽是他的老師。現在又是司馬徽將他引薦給了龐德公,他才入了鹿門書院。“子初先生可知這呂子明乃何方人士難道真如荊州兵所傳,只是鄧當的小舅子”
“元直兄認識這呂子明”小龐統一聽徐庶的話,來了興趣,“那元直兄可要給我引薦一下,我將來也要做像呂子明這樣的將軍,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彈指間讓敵軍全軍覆沒”
“哈”衆人聽得小龐統的話,都笑了起來。
“你呀,再等十年再說吧。”龐德公一指龐統,微笑着說。
“不,五年我就可以出山,丁驃騎第一次打仗的時候,就是十八歲”龐統認真的說。
“哈”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元直,你是何時認識呂蒙的”石韜和徐庶是一同來到荊州的,他對呂蒙可是毫無印象的。
“當然記得,當時丁驃騎還是鎮北將軍,是在黃巾之亂前一個月,我推說不在,沒有見他,但公達和其他潁川學子,都和當時的丁鎮北見了面。”司馬徽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當時好像並沒有呂蒙啊。”
“呂蒙當時就像士元一樣,才這麼大。”徐庶指了指龐統,“當時丁鎮北將呂蒙帶來,說他現在還是一塊璞玉,將來一定會是一位帥才,故而在潁川學子當中找一位老師,打算將他留在潁川書院。沒想到這個小呂蒙卻看中了郭奉孝,郭奉孝又要隨丁鎮北而去,因此呂蒙就沒有留在潁川書院。”
“原來呂蒙是奉孝的弟子,看來王威蔡瑁敗得不冤啊。”司馬徽聽完之後,若有所思地說道。
這時衆人都陷入了沉默,對於呂蒙,劉巴和廖立當然可以品頭論足,但是對於郭奉孝,他們就不好說什麼。
“兩位先生,丁驃騎此次北征遼東,選擇的時機到底好不好呢”蔣琬換了個話題。
“這個時機選的非常不當”司馬徽和龐德公還沒有開口,廖立依舊搶先發言,“且不說洛陽的戰事結果如何,三面受攻,從大勢來說,此爲敗招,更何況北方局勢也發生了重大的變化,這都是因爲丁驃騎北征所引起的。”
“公琰兄,公淵兄,丁驃騎乃奉詔北征,何談時機恰不恰當。倒是袁紹,袁家四世三公,他怎可趁此機會,出兵侵佔幽州,還有公孫瓚,簡直與叛逆無二”徐庶一聽,首先反對。他從小就受到母親的教誨,一心忠於漢室。
“元直,迂腐之見也”劉巴一點都不贊同徐庶的觀點,如今天下,已成亂勢,皇上政令出不了長安,各地英雄紛紛崛起,當是破而後立之時。怎可因爲一紙皇命,錯失這大好的局勢。丁驃騎的五萬大軍,若是不北征遼東,揮師南下,恐怕此時已經全取青幽二州,再加上幷州和司隸,便佔了北方半壁江山,時機成熟之時,便可逐鹿中原,成就霸業。”
“這一點我也贊同子初之言。”石韜雖然和徐庶是好友,但它並不是像徐庶一樣忠於漢室,“如今讓袁紹趁機崛起,此爲不智也”
“袁紹的這步棋的確走得精妙,應該是田豐爲其所謀。”司馬徵接着說,“一舉拿下青州大部,幽州三郡和冀州北部,只是美中不足者,冀州牧韓馥這一次反應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平息了楊醜的叛亂,保住了鉅鹿,讓袁紹不得不分兵南下,纔給了公孫瓚喘息之機。不過燕京被破,那是遲早之事。”
“丁驃騎果真只爲征伐遼東嗎”小龐統此時又冒出了一句,“丁驃騎麾下人才濟濟,若是隻去征討遼東的張舉,派一員大將即可,爲何還要親自出徵而且帶着五萬兵馬,太史慈,趙雲,陳到等大將,郭奉孝爲隨軍軍師,這難道不是小題大做嗎”
龐統說了此話之後,衆人突然發現,的確是這個道理。
“那士元以爲呢”司馬徽微笑着問,他顯然是成竹在胸。
“我以爲丁驃騎的目標,不止是遼東,最主要的是高句麗,百濟和三韓。他要將這些地方重新納入我大漢的版圖,徹底解決東北問題”小龐統說這些話的時候,慷慨激昂,“這纔是丁驃騎,此功不下於當年霍驃騎的封狼居婿,是我們大漢真正的英雄”
“士元說的對,這纔是丁驃騎的真正目的,他凱旋迴歸之時,便是東北徹底解決之時。如今是亂世,此時可能沒有人會爲他歌功頌德,但歷史一定會記住”司馬徽也望着北方,“希望他能夠早日歸來,堪平亂世。”
“袁紹即使擁有三州之地,也難與丁驃騎抗衡。”一直沒有說話的馬良這時也顯得非常激動,“也許在配驃騎的心中,袁紹就根本不足爲懼”
“今日難得如此高興,我等當縱酒放歌呀”龐德公突然站了起來,“山民,快去溫酒”
“是,父親大人。”
不一會兒,龐山民便將溫好的酒端了上來,人人都捧起了一杯,包括十三歲的龐統。
“狼煙起,江山北望”龐德公率先唱起了精忠報國。
緊接着衆人有的用筷子敲擊桌子,有的擊掌,齊聲跟着唱了起來,響徹了整個鹿門山。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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