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的門臉着實不大,一道僅能容兩人同時通過的拱門外站着兩名小廝,身着黃綠相間的低品階朝服,手中執着一本花名冊,眼看到沈幼柏一行,其中一名小廝立馬小跑上前深深一鞠躬,展露出完美笑顏,恭敬的問道:“可是參賽異人”
“正是,這是文牒。”沈幼柏將參賽文牒遞上的時候同時將一小袋銀紋附上,那小廝順手接過,略一掂量,笑得更加諂媚“原來是長州牽機師,廂房早已經準備了,請隨小的來。”
“沈兄”沈幼柏正欲擡腳卻聽見有人叫自己,一回頭看見一名人高馬大的男子邁着大步虎虎生風的走過來,他的個子高出沈幼柏一頭,滿臉的絡腮鬍和橫肉,身着一襲大紅色華服,說起話來是粗聲粗氣。
“原來是柯大哥啊”沈幼柏同小廝一樣露出笑顏,熱情打着招呼,“算算是許久未見了。”
“那可不上回還是前年的全國戰紀呢怎麼着,這回再第一輪就出局可別再急着趕回去了,留下來喝我的慶功酒啊”
“柯大哥都這麼說了,小弟自然答應。”
“就該這樣嘛你們本來就是參與一下的,肩上的壓力也不大,哪像我啊”
“這些是你的徒弟啊”
“是啊,是啊,快過來給沈師傅請安”
在這個紅衣大漢的招呼下,幾名同樣身着紅色的少年走上前來,臉上掛着不情願,很是敷衍的、稀稀拉拉的說了幾句便不再看沈幼柏。
“沈賢弟別介意啊,我這些徒兒啊就是眼界太高,估計也就是湟州的能夠讓他們服帖一些了”
紅衣大漢表現到這裏,明眼人都看出來了,他哪裏是來打招呼的,分明就是來炫耀顯擺的即便沈幼柏神色從容,可他身後的少年們不幹了,戰紀還沒開始,就把話說得這麼滿
袁鎮第一個站出來,彬彬有禮對着紅衣大漢行了一個晚輩禮道:“晚生袁鎮見過柯師傅”
“客氣客氣”紅衣大漢打量這袁鎮道:“這位小弟身板單薄了點,到時候可是要喫虧的,差不多的了,不要以卵擊石了,身子要緊”
“謹記柯師傅教誨”袁鎮又是一鞠躬,“想來柯師傅身後的徒兒們一定也是聽慣了師傅的教誨,屆時我們相遇了,還望你們千萬記得師傅的話當然了,我們也是會手下留情的,畢竟我們兩州友誼長存嘛”
這話可就不對味兒了紅衣大漢和他的徒弟們立刻惱了,“你這說的什麼話呢”
“徒兒說的是兩洲友誼長存啊難不成你們不贊同你們師傅的教導麼柯師傅難道是我理解錯了”袁鎮擺出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樣。
“誰說師傅說錯了,我們的意思是”
“是什麼”
“退下”紅衣大漢大喝一聲屏退徒弟,轉而對沈幼柏說道:“沈賢弟教出的徒弟能力如何暫且不知,這嘴皮子的功夫倒是了得”
“承讓,承讓”沈幼柏就坡下驢謙虛上了。
紅衣大漢已經徹底換掉了之前的笑顏,冷哼道:“那就場上見真招了”說罷,帶着徒弟們一把推開小廝,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驛站。可小廝依舊滿臉堆笑道:“各位,請隨我來,廂房已經準備好了”
一行人跟着小廝走進了拱門,嚯門臉雖小,可這裏面卻是別有洞天: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蜿蜒而來的小溪,溪水清澈,小溪兩岸覆滿了青綠色的草地;順着溪水逆流而上,可以看見一座一座庭院拔地而起,每一座庭院都建在小溪的岸邊,雖然規制各有不同,可大體的風格卻相差無幾,悉數採用鳳麟上國最愛的紅色磚牆和橙黃色琉璃瓦,庭院內樓臺有高有低,但無一例外都是窗明几淨、雕樑畫棟,這些庭院延伸至遠方直到化作一些紅色的點。
“共有六十座,按照天干地支的順序來排列,你們的庭院是癸未,請隨我來。”
雖然說的是隨我來,可這一走就走了足有兩炷香的時間方纔來到這座癸未的庭院,它的位置已經相當靠近盡頭的城牆了。雖然也是庭院,可這座庭院同之前看到的庭院相比縮小了不少,不但沒有亭臺樓閣、花池假山,即便是廂房也只是一座兩層閣樓,上下一共恰好是九個房間,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每日的飯食都會由專人送至庭院中,若是各位想要去商貿區逛逛也可自便,戰紀在三日後正式開始,屆時我們會提前來請的”
“哪敢勞煩您呢”袁鎮說道:“這從門臉走到這兒可得耗費不少時間和氣力,您這來回的可是要勞累了。”
“小官說笑了,這是在下的本分,應該的,應該的”小廝說得照舊恭敬,“小官”則是官家對參賽異人的稱呼,在七國內異人的待遇可與官員一般按照級別來。
“有勞你了”沈幼柏客氣道,小廝一鞠躬之後便退下了。
“見風使舵的小人”秦嘯相當不滿,“方纔那姓柯的就能住在前面的大庭院中,換做我們,就是這麼偏遠的小庭院”
傅時歸按住秦嘯道:“世人皆以地位來斷人高低,你這樣徒惹自己不快而已。”
唐硯瞅了瞅前後幾座庭院之後分析道:“癸是天干之中的陰乾最後一位,未是地支中陰支的倒數第三位,我猜這些庭院是按照天干地支的實際排序來建造的,陽乾和陽支都要優先於陰乾和陰支,然後越是排序靠後的乾和支庭院也就越小。”
顏璃點點頭道:“你這麼分析倒是蠻有道理的。”
燕如期提起行禮道:“唐硯的腦子就是好使,你全部猜對了但是還漏掉了一點。”
“是什麼”唐硯追問。
“那就是歷年的戰績。”
“難怪之前在驛站門口,那個姓柯的這般囂張,是因爲他們的戰績更爲優異,住的庭院更大且位置更好”傅時歸恍然大悟。
“沒錯,他們就是近年來戰績格外亮眼的化州戰隊。”沈幼柏補充道。
“那麼說來,我們若是能接連戰敗同組的支州和流州,而化州也戰勝了英州和祖州,我們兩支戰隊就會在淘汰賽中相遇。”袁鎮快速就分析出了一種可能性,一種他非常渴望的可能性。
“依我看,那個姓柯的沒有考慮這種可能性”顏璃說道:“在他看來,我們一定無法通過第一輪,更遑論同他們同場競技了。”
“會不會同場競技,這可就看我們的了”談羽鳶跳着叫到,“若想要走得更遠,首先可是要好生休養,你們這麼一直站在門外分析來分析去可沒有什麼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