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太醫捋了捋灰白的鬍鬚道:“回娘娘,溫太醫生前與微臣交好,臨終前將他這外孫女託微臣照看,故此便識得。”
不待皇后再次發問,公主立刻嚷嚷着,“好了,人證也有了!母后,這下我可將人帶着出嫁了吧?再說十三醒來便可真相大白,您又何必急於一時。”
公主真任性起來,連皇后也沒多大法子,只好揮揮手讓衆人都散去了。
進去時,天光還在大亮,出來時已是星辰滿天。
寧清月腳步有些虛浮的跟在步攆後,一路回到了鳳陽宮。
公主擺擺手不讓她伺候,她也樂的清閒。
回到自己屋前一推門!就見屋內一張慘白的人臉!
寧清月頭皮一麻!一顆心瞬間跳到了嗓子眼!
待回過神,才反應過來是敷了藥的輕畫坐在她屋裏。
輕畫見她被嚇狠了的模樣,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那笑意扯到了受傷的臉頰,頓時疼的她又絲絲的吸着冷氣。
寧清月被嚇的不輕,同時又一股怒氣直衝腦門!
前世根本就沒有十三皇子湯池詭計這一遭,而自她重生不過才短短三日,且步步按前世的軌跡行事。
細細思量下來,恐就嫁衣一事與輕畫起了口角,才使得輕畫與十三皇子合謀,最後落得個讓葉太醫身陷險境的下場。
思及葉太醫,寧清月更是怒不可遏,卻也知此時不是與輕畫對峙的最好時機,故此強壓着心思,旁若無人的點了燭火。
輕畫見她視自己爲無物,出口問道:“你不問問我找你何事?”
寧清月揹着她打理着衣物,裝作沒聽見。
輕畫又幸災樂禍道:“十三皇子暈倒的事,跟你有關吧?”
她還主動提及?寧清月第一次覺得輕畫蠢得可以。回身坐到一旁,目帶威脅道:“你可還記得那個因說駙馬壞話而被拔了舌頭的太監?”
早前有個太監背後嚼舌根,說了衛將離過於紈絝愧對先祖,就是廢物。這種話旁人也說,可偏偏他那麼倒黴,正巧撞到那日公主心情不好,就被硬生生的拔了舌頭。
輕畫想到當時那血腥的場面,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記得又如何?”
寧清月斜睨着她,眸子冰冷一片,“你且想想我現如今是什麼身份,即使受了辱被髮賣出去,那也是狠狠打了駙馬的臉。公主雖然不能對十三皇子怎樣,但你覺得,公主會不會對你手下留情呢?”
輕畫頓時瞪大了眼睛!她只想着拉寧清月下馬,卻忘了面子這一茬!雖說達官貴人之間互贈美貌姬妾也是常有的事,可贈予和姦污卻是兩碼事!
因衛將離這些年表現的太令人失望,故此罵聲很多。而公主又偏偏極爲維護,尤其是那僅剩無幾的臉面。她在此時串通十三皇子做了這樣的事情……
思量至此,輕畫只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瞬間席捲全身,渾身止不住的戰慄,而面上的傷處又火辣辣的疼。
“你!”輕畫唰--的一聲站了起來,一個“你”後面又說不出半個字來。
太古怪了,以前的寧清月向來是被她算計欺辱的,何曾有過如此表現?這以分析危害利弊來堵住她口的話,哪裏像是那個木訥的人?
本來她莫名受了罰,心中憤恨之下便想來這邊出出氣。誰知自己威脅的話還沒說出,就被她反將了一軍。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有些聽不懂呢,我不過是想過來問你有沒有治臉的法子罷了。”
寧清月並不回答,她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起身三兩步走到門口拉開了門,也不說話,就這麼眼神示意輕畫可以走了。
輕畫三兩步走到她面前,嘴裏裝模作樣的嚷嚷着,“不願說就算了,我回去好好養着了。”
送走了人,寧清月關了門在屋裏忙活着收拾收拾了衣物,待覺得模樣做夠了,就拿着盞燭燈進了裏屋。
一盞燭燈不甚明亮,卻正好不會讓外面的人看到屋裏人的身影。
她悄悄將檀木匣子中的醫書拿了出來,藉着昏暗的燈光慢慢的翻閱着。
事已至此,葉太醫即已被牽連,那隻能想些別的法子了。
如果十三皇子醒來後說了實情,那時自己是逃出昇天了,可葉太醫怎麼辦?皇后如此寵愛十三皇子,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看以往公主對待下人的手段,恐怕皇后的手段也不會軟到哪裏。再以一個刺客同黨的罪名扣下來,只怕葉太醫是凶多吉少。
怎麼辦呢?到底怎麼做才能解開這個局?寧清月只覺得彷彿有一把利劍懸在自己頭頂,一旦十三皇子醒來,那麼利劍就會瞬間砍下!逃無可逃!
只要十三皇子醒來……
寧清月手上動作一頓!整個人僵了一瞬,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只要十三皇子醒不過來,那難題好像就解決了。
在利與弊之間,在葉太醫與十三皇子之間。寧清月快速的翻閱着手上的《神草雪奇卷》,裏面記錄着各種罕見的草藥。
若是要讓十三皇子死,一來不能死在自己出宮之前,二來得乾淨利落不留痕跡。如此用慢性毒藥最爲穩妥,可慢性毒藥多爲久服,她後日出宮,哪裏夠時間來下毒?
正思量間,忽翻到一頁,“蕪白,形如首烏,有治失眠頭痛之效,然過量即致昏迷不醒……”
權衡之下,這似乎是最好的選擇,一來不用因謀害了皇子而遭通緝寸步難行,二來也能爲葉太醫多爭取些時間。
寧清月又翻閱了幾頁,而後收了醫書匣子,吹滅了燭燈,和衣而臥,在黑夜中瞪大了兩隻眼睛靜靜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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