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樓的才子都很狂,畢竟都是華夏文人圈頂尖的文人,放在當代,都是一代文豪。
尤其,自古文人相輕,文人狂傲。
但風月樓的文人再狂,卻也沒到秦墨這份兒上。
大廳霎時間安靜了,人們呆愣的看向秦墨,秦煌眼中,也有了一絲玩昧的笑意。
他重新坐回座位上,樓下這位新來的詞人,勾起了他的興趣。
隨即,就聽大廳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果然是新來的詞人,不僅狂傲,而且無知。
落承文在登文閣都火了多少年了,哪怕是上了年紀的羌先生,對他都要畢恭畢敬的叫一聲落先生。
可見落承文在風月樓文人中的地位和實力。
敢對落承文這麼說話的,秦墨算是第一個。
落承文自己都微微愣了下,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隨即也是大笑起來。
“秦先生好狂的口氣,如果你真有那本事,你儘管可以上臺,丟了我飯碗也無所謂,就怕”落承文冷笑一聲,“你把自己的飯碗砸了”
“就是啊有本事就上臺,放狠話誰不會”
“一看就是個愣頭小子,敢和落先生叫板,怕他沒這個本事。”
“風月樓才子輪流轉,唯落先生第一才子從未變過,這小子哪來的自信”
觀衆裏,不乏有落承文的粉絲,嘲笑起來。
秦墨的話,令他們覺得着實可笑。
落承文笑着叫囂道,“秦墨,你有本事就上登文臺,一展才學,沒本事,你就滾出風月樓”
蓉苒兒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已經開始考慮,如何處置秦墨和白素雪。
她突然後悔把秦墨拉入風月樓,感覺他除了狂妄自大外,並沒別的本事,反而只會給風月樓丟臉。
就在這時,秦墨緩緩站了起來。
人們愣了一下,以爲這小子只是過過嘴癮,卻沒想真的要上臺,衆人紛紛讓開道。
秦墨上了登文臺。
“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上登文臺,好好珍惜。”落承文冷笑道,隨即冷哼一聲後,走了下來。
登文臺上,秦墨站立中央。
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這位狂妄的小子身上。
秦煌饒有興趣的俯視着這位新來的詞人,這場本來無聊的登文會,因爲這位狂妄的少年,也突然變得有趣起來。
輝煌的燈光,照耀整個大廳,打在秦墨身上。
人們不由安靜下來,大多都是聽個趣味,他們不指望這小子能做出什麼曠世之作,只是在等待他被打臉,等待他出醜。
論年紀,秦墨當屬這裏最年輕的才子。
哪怕落承文,才華橫溢,也已是四十出頭了。
文人如同醫生,需要積累,需要厚積薄發,往往成功的文人墨客,年紀都已不小,因此,衆人看到年輕的秦墨,便覺得此人肚子裏毫無墨水。
秦墨思索片刻後,詩詞緩緩而出。
“飲罷青陽,三五騎,策馬平川。”
“星夜改,四方風起,九州雲變。”
“玉簫有心音猶在,鐵甲無聲意依然。”
秦墨緩緩吟出前三句詩,語氣平淡。
臺下不由寂靜了,漸漸回味起秦墨詩歌裏的意境。
落承文聽了前三句,不屑的搖搖頭,其餘三位詞人也是默然搖頭。
前三句詩,平淡無味,雖描寫場面很大,卻少了大氣磅礴的氣勢。
秦煌跟隨秦墨,不由念起他的詩賦,他輕輕皺起眉頭,自言道,“詩賦極美,場面極大,但卻顯得有些平靜,與這恢弘的場面,有些不符。”
就在秦煌話音剛落下之時,秦墨聲音突然提高
振聾發聵的聲音,在此時響起,嘹亮的聲音,震懾整個登文閣
“傲陽關,渺絕雲斷嶽,鋒芒顯”
“揚野塵,負青天,八荒定,安。”
“怎奈何秋高,欄杆拍遍。”
“畫棟雕樑寄身易,角弓翎箭入夢難。”
後四句響起,嘹亮的聲音,將所有人的嘈雜和議論全部壓住,人們回味着這四句大氣磅礴的意境,面色已然驚呆。
“這這是何等的意境”
“八荒定,安,少見的胸襟”
“我的天這詞真的是現場創作的”
臺下觀衆,呆呆的仰視着秦墨,這詩句裏所蘊含的磅礴氣勢,徹底震懾了衆人的心絃。
落承文、羌先生風月樓四大才子,盡皆傻了眼,呆愣的看着臺上的秦墨,如同在看一位曠世英雄。
“好”
秦煌忍不住拍了下欄杆,嘴裏反覆默唸秦墨的詩詞,“好一個八荒定,安”
蓉苒兒盯着秦墨的神色,也漸漸複雜起來,她心裏的思緒,也是亂極了。
只見,秦墨衣袖一甩,吟出詞賦最後一句。
“悵寂寥,燈火黃昏處,英雄嘆”
一時間,大廳寂靜無聲,人們反覆回味着最後一句話。
直到羌先生,他激動的打破了登文閣的寂靜,“曠世絕句”
羌先生,華夏文壇泰斗級人物,在華夏文壇早已成名數十年,他點評秦墨最後一句,曠世絕句
隨着羌先生開口,臺下觀衆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之前所有的不屑和嘲笑,在此刻煙消雲散了,人們敬仰的看着登文閣的秦先生,整個登文閣的氣氛,在此刻終於被點燃了
悵寂寥,燈火黃昏處,英雄嘆
前面所有的鋪墊,所有宏偉的場面,所有寬闊的胸襟和氣勢,都是爲鋪墊最後這一句話。
英雄嘆
在場,大多都是武道之人,多少人被秦墨這一句話,點燃了內心。
落承文聽到最後一句後,他便不由低下了頭。
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但落承文深知,他的詞賦和秦墨這首詞比起來,就像是小學生作文和名家之作相提並論,兩者實在相差太遠了。
落承文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他後悔請秦墨上臺了。
正如秦墨登臺前說得那句話,一首英雄嘆而出,落承文真覺得自己飯碗要保不住了。
突然,二樓傳來聲音,“秦先生這首英雄嘆,我出四千萬買了。”
人們不由擡頭看去,只見秦煌趴在欄杆上,笑眯眯的注視着登文臺上的秦墨。
一時間,激動熱鬧的大廳安靜下來,本來準備舉手叫價的人,全都識趣的把手放了下來,秦家公子叫價,沒人再敢喊價。
尤其,秦二公子叫價,直接四千萬
要知道,風月樓詩賦最高價記錄,是落承文保持的,一首虹橋賦,買出三千萬的價格
而這位新來的詞人,一上臺,就打破了風月樓詞賦價格的記錄
隨手四千萬的價格,也是讓人不敢再叫價了,論底蘊,在場誰也沒法和秦二公子比。
見沒人再喊價,蓉苒兒激動的喊道,“秦二公子以最高價,拍得”
“不賣。”
突然,秦墨淡漠的聲音,打斷了蓉苒兒的話。
衆人全都傻了眼,落承文等人都呆愣了,秦二公子開價四千萬,竟被秦墨拒絕了
這這新來的詞人未免太狂了吧
連秦家公子都敢拒絕,衆人都替他緊張起來,他這不是找死嗎
秦煌也驚了一下。
他這些年,聽過太多順從的話,太多人巴結他了,以至於秦墨突然的拒絕,令他有些沒反應過來。
“五千萬。”
秦煌伸出五根指頭,淡淡的說。
秦墨一首英雄嘆,可謂是曠世之作,最後一句堪稱絕句,哪怕是見多識廣的秦煌,也爲之心動,今天這首詞賦,他勢在必得。
不就是錢不夠嗎
加錢就是了。
大廳安靜下來,人們緊張的注視着秦墨。
五千萬啊
五千萬,只是買一篇不到百字的詩賦,一個字就在五十萬
有些好心的武道之人,甚至催促秦墨趕緊賣出去,這已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得罪了秦家,可就不好玩了。
“不賣。”
秦墨依舊淡淡的拒絕了。
“六千萬”
“不賣。”
“七千萬”
“不賣。”
連續的出價,連續的拒絕
觀衆們都看呆了,這位詞人未免太愣頭青了吧
開價的可是秦煌,秦家的二公子,哪怕曠世之作,七千萬的價格,也足以配得上了。
秦煌氣笑了。
他從未被人拒絕過。
但今天,他被一位不知名的詞人,一連拒絕了無數次。
他從懷裏取出一張支票,簽上自己的名字,隨即扔了下來,支票飄飄蕩蕩的落在秦墨腳下。
“價格你隨便填,今天你的詞,我必須要。”秦煌淡淡的話語,不允許拒絕。
一旁的蓉苒兒,急的有些站不住了。
她心裏不停的唸叨,“快賣啊快賣啊”
然而。
秦墨踩着支票,緩緩走下登文臺。
他只留下一句話,“秦家不配英雄嘆。”
然後,他便走了。
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秦墨離去的身影。
他他剛纔是在說秦家不配英雄嘆
衆人以爲自己耳朵壞掉了,聽錯了。
秦煌怔怔的看着離去的秦墨,他突然笑了,對着秦墨離去的背影喊道,“閣下既然姓秦,我也姓秦,想必來日方長,不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