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醒你醒醒”
秦墨抱着徐嫣,在午夜的街道,拼命的奔跑着。
鮮血從徐嫣的腹部流出,落在秦墨手上,又沿着秦墨手臂,流在地上。
在午夜的街道上,形成一條長長的血流,是這黑夜下,僅有的一點兒顏色,如此的觸目驚心。
秦墨拼命拍打着徐嫣的臉蛋。
他害怕徐嫣睡着了,若是睡着了,恐怕永遠都醒不來了。
不經意間,秦墨眼淚滴答滴答的落在徐嫣的臉上。
就連秦墨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竟然哭了,他害怕的竟然流下了眼淚。
徐嫣虛弱的睜着眼,她感受到熱滾滾的眼淚打在她的臉上。
“秦墨,你哭了。”徐嫣虛弱笑着。
這個男人,她從來沒見他哭過,他從來不允許他的眼淚在人前滴落,但現在,他好像對所有的形象,所有的一切,都不管不顧了。
“你別睡我求你了別睡”秦墨抑制不住自己眼淚,他拼命的喊着,拼命的奔跑。
“秦墨,你是不是一直都很討厭我啊”
“秦墨,我以前說過很多很重的話其實只是不想你危險”
“秦墨,你就是個自不量力的大傻瓜”
“對,我自不量力我傻”秦墨咬着牙,“你別睡,真的別睡”
“秦墨,答應我別再冒險了好不好我擔心”
“我答應你,你忍住,我什麼都答應你”秦墨哭喊着。
徐嫣盯着秦墨。
她用盡全身力氣,睜着眼,盯着秦墨。
好似想要記住他最後的容顏,好像想要記住他最後的一切。
“秦墨,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想我”
秦墨氣的發瘋,他憤怒大吼,“我不會讓你死不會”
“秦墨”
“嗯”
“我好像有點兒喜歡你”
她再也沒了聲音。
秦墨只能像個無助的孩子,拼命的奔跑,哭着奔跑。
他堵不住徐嫣流血不止的傷口,他渾身都被徐嫣的血染紅了,他不能立刻拿出丹藥恢復徐嫣的傷,因爲這是嚴重的外傷,哪怕要煉製丹藥,也要很長時間。
這一刻,秦墨突然發現,世界並不像他想的那樣。
他以爲,自己踏入華夏起,所有事,只要他想做,沒有他做不到的。
他以爲,他是這個世界的神,可以笑看這個世界的變化。
直到現在他才感受到這種痛徹心扉的無力感。
“我不會讓你死”
秦墨咬着牙,他的身影在午夜的街道上,化作一道殘影,靈氣加身,狂奔不止。
燕北第二人民醫院。
“秦秦教授”
“滾開快進手術室快準備手術”
幾位醫生看到秦墨來了,都急忙圍了上來,秦墨如同失去理智的瘋子,咆哮的向他們吼道。
手術急症室的燈立馬亮起。
正在休息的幾位護士,急忙從牀榻起來,準備好手術工具,這一切,在短短几分鐘內,徹底準備好了。
操作這場手術的,是燕北第二人民醫院最好的外科醫師。
這是秦教授要救的人,整個醫院不敢有一絲耽誤,急症大樓的燈也全都亮了起來。
“滾”
秦墨一把將要進手術的外科醫師推開,搶過他手中的手術服,便衝進了手術室。
此刻的秦墨,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眼裏只有徐嫣,其餘一切,都視若無物。
手術是漫長的。
不知過了多久。
醫院外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蔣姨和徐德,都焦急的衝進醫院,站在手術室的走廊,急的來回渡步。
得知徐嫣重傷的消息,兩位連夜坐飛機從華海趕來。
“我早就說了,不要讓咱家嫣嫣和這個秦墨鬼混”
“他在華海厲害就了不起了嫣嫣要是出了事,我拼了老命也要打死這兔崽子”
徐德在走廊裏,來回渡步,氣的上氣不接下氣。
蔣思琴抱着頭痛哭,眼淚嘩嘩的落在地上,她哽咽着,“你就少說兩句吧墨墨怎麼會害了嫣嫣”
徐德長嘆口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顯得無比的無助而蒼老。
徐嫣是徐家的獨女。
一直都是徐德捧在手心的心肝寶貝,別看徐德平常對外人冷嘲熱諷,但對於女兒,他一直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他或許不是個很好的人。
但的確是一位很好的父親。
在這一刻,他蒼老了十歲。
蔣思琴抹着眼淚,她盯着手術室的燈。
她期待手術室的燈變綠了,又害怕手術室燈變綠的那刻,聽到她難以接受的結果。
手術室的燈變綠了。
徐德騰地一下站起來,秦墨疲憊的從手術室走了出來。
“怎麼樣秦墨你個小崽子,我女兒究竟怎麼樣”徐德激動的抓着秦墨的手臂,不停的晃着。
秦墨低着頭。
他不知該怎麼說。
“墨墨你倒是說句話呀墨墨”蔣思琴抓着秦墨的衣襟,眼淚婆娑的問道。
“徐嫣她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醒來。”秦墨低頭道。
徐德死死抓着秦墨,惡狠狠道,“你的意思,我家嫣嫣,還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秦墨低着頭,不再言語。
他拖着疲憊的身子,緩緩離開手術室,一切的人和物,在此刻好似都入不了他的眼。
身後,響起徐德歇斯底里的咆哮聲。
秦墨也聽不到了。
他靜靜來到樓頂的天台,看着燕北的夜色,如同行將朽木的老者。
徐嫣的傷太重了。
匕首穿過她的腹部,穿破她的腸胃。
若不是秦墨親自操作這場手術,任何一位醫師,恐怕都難以救徐嫣的命。
秦墨已盡了最大的努力,可他終歸不是神仙。
他無法估算徐嫣醒來的時間,有可能一週,有可能一個月,也有可能一輩子
“自不量力。”秦墨喃喃的這個詞。
突然覺得,徐嫣有時形容自己真的很貼切。
自己總是覺得,一切都能搞定,只要想做的,就沒有做不到的,可老天總是會一巴掌把人打醒。
生在這個世間,既然爲人,就總有做不到的事。
現在,已是凌晨三點。
重症病房,不讓家屬進,蔣姨和徐德也只能找個附近的賓館,住了下來。
秦墨推開重症病房的門,緩緩走了進去。
徐嫣瘦弱的身子躺在病牀,顯得如此柔弱憐惜。
她依舊這麼好看,哪怕是戴着氧氣面罩,依舊遮擋不住她絕世的容顏。
她略顯蒼白的臉色,看上去如此楚楚可憐。
窗外的月光,灑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她昏迷着,好像還略帶着笑意,她美的不可方物,哪怕是昏迷的時刻。
秦墨顫抖的撫摸着徐嫣白嫩的臉頰。
她因失血過多,使得整個人都看上去消瘦了。
“秦墨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想我”
“秦墨我好像有一點點喜歡你”
一滴眼淚,從秦墨的臉頰劃過,落在徐嫣的臉上。
秦墨低下頭,輕輕吻了徐嫣的額頭,摸着她的秀髮,秦墨寵溺的笑着,“對不起呀,小嫣嫣,我好像又要失言了。”
“我答應你,這是我最後一次不聽話了哦。”
“以後呀,不會再給你罵我的機會了。”
秦墨在徐嫣的耳畔,輕輕的喃呢。
說完這一切後,他緩緩站起身子,臉上寵溺的笑意,在剎那間消失,變得冰冷無比,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秦教授,你”
看到秦教授走出來,門口值班的護士,急忙站起來問好。
秦墨打斷她的話,冰冷問道,“醫院有棺材嗎”
“啊有”
“給我拿來”
午夜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大多也都是放縱的年輕男女,在午夜的街道,嘻嘻哈哈。
十幾位醉酒的年輕男女,彼此摟摟抱抱,拿着酒瓶子,在深夜的街道上晃盪。
“我去那他嗎好像有個人”
一位醉酒的男子,指着遠處街道而來的黑影,摟着女伴,笑着說道。
女伴也是哈哈笑了起來,“你看那傻貨走在馬路正中間,也不怕被車撞死”
“等等那人好像後面還拉着一個什麼東西”另一個人疑惑的說。
這時,街道傳來簌簌的摩擦聲,雖聲音看似很小,但在午夜的街道,卻顯得格外的響亮。
黑影越來越近,醉酒的年輕男女,也漸漸看清了黑影身後所拉的東西。
他們看清之後,全都身影怔在原地,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動彈。
“是是棺材”
午夜街道,一位少年,拉着一口棺材,緩緩前行。
他赤紅的雙眸,只是認真看着前方的道路,一步步的向前走去,他身上全是血,被鮮血染紅,如同一位下凡人間的死神。
棺材摩擦地面,發出簌簌的響動聲,顯得格外的響亮。
他經過這些年輕男女,年輕男女們嚇得蜷縮在角落,看着拉棺少年,漸行漸遠。
這恐怕,是他們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場景。
深夜燕北,羣鳥俱散
空蕩街道少年拉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