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對冰家的慘狀,確實抱有同情,他們百年前受到很大不公平,秦墨也願意幫他們一把。
但這並不是無條件的無腦幫助。
冰家的人,明顯是封鎖自己太久了。
在這南寒領域,生活了百年,連最起碼的好歹也不知了,人情世故等與人相處的各個方面,這個世家已然差了太遠,說出的話,聽起來極其可笑幼稚。
看起來,讓洛神離開天隱百年,是絕對的公平。
但他冰霄也不想想,自家實力與洛神相差多少檔次,在武道這種實力便是王道的世界,哪來的你受了委屈,就要全部彌補的道理。
神逸澤願意彌補曾經的事,也不過是看在天工神石和秦墨面子上。
兩個屹立在天隱市的巨擘世家,願意爲百年前的事做出讓步,甚至願意承認他們是錯的,這本身已是極大讓步。
要明白,對強者而言,從未有對錯之分。
比你強大,那麼不管說什麼,也都是對的。
冰家的不知足,令秦墨很是惱火。
他氣笑了。
“你們百年來,在南寒故步自封太久了。”秦墨緩緩搖頭,慢條斯理道,“哪怕你們這裏最年長的長者,也未曾有出過南寒的人。”
“不通世故,不明事理,這些我都可以理解。”
“我就想問問在座的各位……”
秦墨目光冷漠的掃視在場衆人,“你們有什麼資格,令洛神離開天隱?”
“又有什麼資格,讓兩位巨擘家主,跪在你冰城腳下道歉呢?”
秦墨的質問,自然引來冰家衆人不爽。
很多人憤怒的站起身子,對着秦墨嘈雜的怒罵起來,還有些人按捺不住,拔起武器就想朝秦墨殺來。
眼前的一幕幕場景,從進入冰城開始,秦墨就感覺無比熟悉。
井底之蛙。
這個詞,或許是對現今的冰家,最好的解釋。
他們百年來固步自封在南寒荒地,外界的一切訊息,他們都收不到,導致眼界極窄。
一個世家,一旦眼界窄了,就成了很可怕的事。
認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以爲自己有實力與秦宗洛神抗衡,以爲秦宗洛神是他們的敵人,他們就有與四大隱世叫板的資格。
殊不知,四大隱世估計早就把這個百年前的小世家給忘了。
下至冰家族人,上至冰家家主冰霄,沒有一個認清現狀的。
可笑,幼稚。
冰霄目光漸漸冷淡下來。
隨着秦墨話音而出,一切也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既然神墨先生這樣說了,那你就明日帶着神工團離開吧!”冰霄冷冷道,“還請先生不要再傷我冰家自尊,莫要再侮辱我冰家,若是再多說一句,先生明日恐怕離不開冰城。”
秦墨彷彿聽到好笑的笑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終於知道,百年前冰家爲何會淪落此般境地。
秦宗洛神雖也不對,但冰家自身卻也有很大問題。
若是百年前,他們就明白,對於弱小的家族而言,從來沒有尊嚴可言,他們也不至於賭氣離開華夏,也不至於落入南寒荒蠻。
但偏偏,他們可笑的覺得自己受了侮辱,殊不知弱小者的尊嚴,從來就不叫尊嚴,對於弱者來說,尊嚴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真是好笑。”秦墨笑着搖頭。
“明日,秦家那位秦風長老,便要打入你秦城。”
“洛神或許還和你心平氣和的談談……”
“不用你管!”冰霄猛地一拍桌,憤怒制止秦墨的話,“區區一個秦家人,妄想滅我冰家,簡直癡心妄想!”
“我冰家,對四大隱世,從沒怕過!”
好!
很好!
秦墨話已說到這份兒上,也沒什麼可再說的了。
他走了出來,淡淡的看了冰霄最後一眼,“明日之時,莫來求我。”
隨即,他轉身離開了。
冰家衆人都不由笑了起來。
他們望着秦墨身影,又好笑的看了起來。
想看秦墨繼續從冰牆狗洞鑽出去的滑稽模樣。
“哈哈,放完狠話,繼續鑽狗洞。”
“笑死了,破不了我冰家冰牆,還來這兒和我冰家人裝,要不是他救了公子他們,咱們早就把他殺了。”
“以爲自己神家的,就厲害的不行。”
冰家衆人低聲竊竊私語聊着。
秦墨走到冰牆洞旁,聽到身後竊竊私語的議論,猛地停住了腳步。
他緩緩嘆息一聲,自顧自搖了搖頭。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他輕輕感概一聲。
宴會頓時安靜下來。
衆人匪夷所思的望着秦墨背影,他突然說出這話,卻令冰家很多人不解。
卻見他手輕輕放在冰牆之上,滔天的靈氣從手掌擴散,猛然朝着萬丈冰牆打來!
只聽‘咔嚓’一聲!
萬丈冰牆裂開無數條裂縫!
冰晶剔透的偉岸冰牆,好似瞬間出現無數條道路一樣,朝着四面八方延伸開來,在一切停頓了大概幾秒後,只聽轟隆一聲巨響,萬丈冰牆碎裂下來的無數冰塊,轟然落下,在地上濺起數不清的冰渣水花。
頃刻間,萬丈冰牆被破!
冰家所有人望着眼前的一切,全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還有好些個人保持着嘲笑的神色,完全凝固在了原地。
冰霄手中的酒杯嚇得掉落在地,他瞪大眼珠,呆呆的看着,嘴巴半張着,整個人都好似成了木樁,徹底石化了。
大廳寂靜無聲。
轟隆隆坍塌的萬丈冰牆,好似將一切聲音,都給壓制了。
砸落下來各式各樣的冰塊,將冰面砸出一個個凹坑,好似天降冰雹,唰啦啦的將全部視線給遮掩。
秦墨緩緩轉過頭來。
他淡漠的看了冰家衆人一眼。
在他目光看來的那一刻,所有冰家人身子都猛地怔了一下,好些人害怕的忍不住後退了兩步,還有好多人急忙低下頭,連他的目光也不敢面對。
僅僅只是這一眼!
就震懾了冰家!
在嘩啦而落的冰塊帷幕下,秦墨緩緩離開。
人們望着他離去背影,久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