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七緊緊盯着山崖頂上的金光,在幾乎垂直的山壁上攀爬起來。
他的四肢靈活扭動,彷彿沒有關節,掌心上滲出血液,如吸盤一般,這使他的身體牢牢附在山壁上,根本不用擔心滑落而下。
山崖高逾千米,對他而言卻不過等閒,不需多久就能攀爬上去。
當他越發接近山崖頂端之時,周圍環境忽然一亮,璀璨的金光照耀下來,將他的臉上、身上都照得一片金黃。
他興奮地擡起頭,便看到了那從山崖的邊緣探出些許的黃金樹冠!
“黃金樹?”
像他們這種敢於前往西洲尋找不死藥的人,對那些寶藏傳說最是敏感,他第一時間便想起了只在傳聞中聽說過的黃金樹!
在俗世人的觀念中,但凡被冠以“黃金”之名的物體,基本都是非珍即貴。
“傳聞黃金樹是西洲的神樹,是以黃金之神的神血澆灌而成,爲何會出現在這東洲境內?或許應該是別的什麼樹?”
熊七心思轉動,加快速度,繼續上爬。
傳聞多樣,《雲遊志》上寫,黃金樹是吸收天地之間的庚金之氣,這才生長而出,但熊七聽到的卻是另一種傳聞。
不過無論如何,如果那真的是黃金樹,他或許就不需要再將不死藥獻上……
如果榮華富貴俱全,熊七更想獨佔不死藥,只自己一人長生!
終於,他爬到了山崖的邊緣,將其中的一隻手攀了上去。
“等等,爲什麼這山崖的邊緣處有護欄?”
熊七的手觸及到了護欄,心中猛的一抽,下一瞬間再不猶豫,只往山壁上一跺腳,身體彎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整個人就此倒懸而上,猛地落在了護欄之內。
隨後,他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一頭巨熊!
人的眼睛總是下意識地去看自己認爲最危險的生物,熊七看到那頭巨熊的瞬間,頓時汗毛倒豎,如臨大敵,他有猜到上面有人,卻沒猜到竟然還有如此恐怖的一頭巨熊!
這頭巨熊皮毛黝黑,趴在那裏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胸前一輪白色的月牙極其顯眼。
他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認了出來,這是一頭名爲“明熊”的異獸!
“又是異獸!”
他這幾年,最怕遇到的就是異獸!
下意識的,他張開手,五指之上有血光流動,不斷拉伸變長,形成利爪。
與放哨的爭鬥時,因爲雙方都持有灰血針,因而兩人都不敢使用這特殊的力量,但現在灰血藥劑全都被他處理掉,他便再無顧忌!
然而那頭巨熊即便是嗅到了他手中的血腥味,也沒有發狂衝上,而是異常安靜地趴伏在原地,只用着慵懶的目光瞅了他一眼。
那一眼着實嚇了他一跳,但一眼過後,巨熊卻只是張開嘴,打了個哈欠,然後重新將頭埋下,睡了……
但他幾乎被那頭巨熊口中的金牙耀花了眼睛。
“西方回來的?”
突然有聲音從熊後傳來,熊七愣了一愣,小心翼翼地往旁邊挪了一點距離,終於注意到了那被巨大熊體遮擋住的人。
熊七注意到了他的手,那隻手正放在巨熊的身上,輕輕撫摸着巨熊的柔軟皮毛。
“這頭熊,已經被他馴服!”
熊七心中一凜,不敢小看這年輕人,低聲回道:“正準備去西方。”
他不確信這年輕人知道多少關於他的事,但讓他承認自己是從西方歸來的,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是嗎?”羅文的本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問道,“叫什麼?”
查戶口啊!
熊七心中不快,但懾於巨熊之威,卻不敢不答:“別人都叫我熊七。”
“熊七是吧。”羅文上下打量了一番熊七,突然又問,“你的不死藥呢?”
不死藥!
這三個字可說是熊七此刻最不願聽到的,他心中想要矇混過去的想法終於散去,聲音越發低沉:“你聽到了?還是看到了?”
羅文笑笑:“當然是既聽到了,又看到了。你在我樓下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我既不聾,又不瞎,怎麼可能聽不到,看不到?”
“呵,呵呵。”
熊七咧開嘴,尷尬地笑了兩聲,其後腳下微微一動,一根根血液凝聚而成的尖刺就從躺椅之下猛地鑽出!
在發動攻擊的瞬間,他臉上神色也迅速轉爲獰笑:“就算你有異獸相助又如何?沒什麼好怕的,我是不死的!”
在獰笑中,他的雙臂突然向前刺出,十根手指之上有血光閃爍,血液從指尖爆射而出,化爲尖針,旋轉直刺,幾乎是一瞬間就刺到了羅文的面門!
這一輪攻擊,他蓄勢已久,只要將這不明來歷的年輕人偷襲至死,他有信心從那頭只有蠻力而沒有腦子的異獸口中逃生!
西行之路上異獸如此衆多,他都逃回來了,怎麼可能真的害怕這頭熊?
爲了保證將羅文殺死,他在射出十指血刺之後,緊接着就欺身而上,他的體內血液急速沸騰,身體力量猛然暴增,右邊手臂猛地扭曲旋轉起來,化爲一支血液飛濺的恐怖鑽頭!
他張開右臂,操使鑽頭,如蜂尾針一般刺向羅文的腦袋。
也是在他騰空撲上的瞬間,他耳朵一動,猛地聽到了“啪嗒”、“啪嗒”的幾聲連響,那十根血刺就憑空爆散成十朵血花,竟有幾分悽豔!
“噗!”
熊七來不及細想,右臂鑽頭已然刺出。
這一刻,他終於察覺到了異樣,他的鑽頭根本無法觸及到那安坐在躺椅上的年輕人,一面無形之壁將其封擋在外,任由他如何使力都無法撼動,唯有大量的血花迸射而出,反而糊了他自己一臉。
不用多想,那從地下偷襲的血液尖刺也定然無功。
“就你頭頂那紅得發紫的負數,如何傷我?”
羅文悠閒地撫摸着無面的脊背,只是淡笑着望着熊七。
“什麼?”
熊七聽不懂,那濺射在臉上的血讓他的表情變得更加猙獰。
但他並不懼怕,畢竟,他是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