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又是病了嗎？
卓新明向她伸出了手。
“謝謝，”沐天恩扶住了他的胳膊，終是坐了起來。
“你感覺怎麼樣？”
卓新明收回自己的胳膊，也是將這隻手背到了身後。
“有些沒有力氣了，頭暈。”
沐天恩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她感覺自己似乎睡的很久，而且這一覺無夢。
“我是不是又病重了？”沐天恩向來最會察顏觀色，現在卓新明的臉色不好，所以，應該是她可能出了事？
“有些。”
卓新明其實也不知道要怎麼說。
“你能讓你的父母過來一次嗎？”
卓新明試探性的問着她，本來這些事，就是要直系親屬知道的，凌澤那裏他不指望，他要不是一句，死了沒有？
要不就是死了再說。
他都已經不願去聯繫他了，除了浪費他的時間，還有電話費之外，還能做什麼去。
沐天恩將被子拉到自己的胸前，也是在被子裏面搓起自己的手，手指還是有些涼，好似怎麼樣也都是回不了暖。
不知道是因爲天氣轉涼，還是因爲她自己開始冷了。
“不用了，你告我就好。”
她微垂下眼睫，也是將鼻間的那一種酸澀一併嚥下。
無力的，她摸了一下自己的指間，摸到了那一枚婚戒，好像又是鬆了一些，應該加上一圈線，那一瞬間，好像有些疼痛從她的眼角擦過，就如同被劃傷了皮膚一般，
她被割傷了。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沐天恩擡起臉，仍是在笑，一滴眼淚都是沒有掉。
命是她的，不是別人的，她做自己的主，是死是活，看天，能不能好，看命。
卓新明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有些無力，也是無奈。
此時他的眼睛很是複雜，沐天恩的心再是一酸，就連一個醫生都是在可憐她，可是爲什麼她的親人，她的丈夫，卻一個個都是想要她的命？
“我聽着呢。”
她還是在笑着，淺灰色的瞳眸同是山嵐一點，清清楚楚，明明新新，卻又是細細蒙上了一層薄霧。
“你的胃又是有出血症狀了。”
莫新明實在很不願意告訴給她這些，她是一個病人，她的承受能力有限，可是最後這些卻還是要讓她自己決定。
“要再動一次手術嗎？”
沐天恩握緊自己的雙手，胃部再是痙攣的疼了一下。
“有可能。“
卓新明不敢和她保證，“我們查出來的結果不是太好，有可能還會切下你一部胃，這對於你日後生活質量有很大的影響。”
沐天恩努力的想要扯出一抹笑，可是試了幾次之後，她卻是想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恩，沒關係的，你是醫生，我聽你的，只是……”
“只是什麼？”
卓新明放在膝蓋上的手再是握緊，想要給她一些安慰，可是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你還能將我縫的好看一些嗎？”沐天恩擡起臉，對他終是笑了，那笑很簡單，很純粹，你的針線活很好，把我縫好看一些，這樣以後我自己見了不會怕。
“哪一次我將你縫的不好看了？
卓新明真的很難受，因爲他不想再是縫她了。
“天恩，你要知道，如果動了這個手術，那意味的是什麼？”
“我知道。”
沐天恩知道啊。
“術後的疼痛，日後的生活影響，有可能還有短命，這些我都是接受。”
她都是受過那些別人不曾受的，那麼這一次，她也可以接受。
她還是那一句，生死看天，活着，看命。
“我們先會保守治療一下。”
卓新明也是在此呆不下去了，他想去找一些案例，看是否可以不動手術，這醫院裏面有不少人會進行第二次，甚至是三次的手術。
像是這樣的接連手術，再也正常不過。
可是沐天恩不行。
別人的手術可能是爲了救命，但是，她要再是來上一次的話，可能就真會沒命。
不要忘記了，她是多器官的損傷，本來一次，就已經讓她很喫力了，再是來一次，可能真的會很麻煩，尤其是還會影響日後的生活。
她今年纔是二十一歲啊。
卓新明走了出來，最後還是將自己的手機從口袋裏面拿了出來。
“凌澤，是我。”
“死了沒有？”
凌澤直接就一句過話來。
也是讓卓新明無話可說。
他就知道，凌澤會說這種話，有多麼的冷血，纔會結自己枕邊人如此無情，他們不應該是這世上最爲親近之人。
他們不應該對於對方不離不棄，可是爲什麼，凌澤對於沐天恩就真的只有冷血。
也就只有這麼一句，死了沒有。
一個大活人，難不成真的就比不上一個死人？
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難不成真不如他心口上的那一粒硃砂痣。
他長深吸了一口氣，也是走到自己辦公室裏面，到是意外的，凌澤並沒有掛電話，如果他掛了，卓新明以後斷然也不會說了，除非，給凌澤報喪。
“凌澤，沐天恩的情況很不好。”
那邊並沒有說話，也是一度的讓卓新明認爲，他將手機丟了，直到卓新明從手機裏面，聽到了他的呼吸聲。
“她本來已經拆線了，我們也都是以爲這是恢復的最後一期，只要再是過幾天檢查好了之後，她就可以出院了。”
“只是沒有想到，我們卻是檢查出來，她的胃部又是開始出血了。”
“哦……”
凌澤還是這樣一幅能夠氣死人的語氣。
“她可能要進行第二次手術，她自己籤手術同意書。”
“就這樣？“凌澤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
“醫院裏面動二次三次手術的還少嗎？”
“可能會切除她的部分胃，”莫新明打斷了他的話，“這是不可再生的，而且她本來就是多器官的損傷，這一場手術下來，她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誰也不敢說。”
啪的一聲，卓新明手機的裏面的聲音終於是變成了斷線聲。
他就知道，說了也是白說。
而他放下自己的手機，用力的抓了一把頭髮，再是拿過了病例，想着還有什麼辦法，可以不讓沐天恩再是進行第二次手術。
他真的怕，這一臺手術要是真的做下來，她就算活着，有可能也會在他們費盡了心思，而她受盡了疼痛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