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臉譜下的大明 >第七百三十一章 十三孝
    陸光祖嘴脣微啓,但沒有再說什麼,如今朝中重臣,論資歷,少有出歐陽必進之右者,不說任工部、刑部尚書這幾年廉潔奉公,頗有政績,之前數十年間巡撫各地,功勳累累,如今被視爲名將的俞大猷就是他一力提拔而起的。

    “任夫與分宜雖爲姻親,但實未合流。”徐階嘆道:“但畢竟是姻親啊,年前安福縣破,任夫兩弟兩子皆沒,先歇一歇吧,待得大事抵定,再起復不遲。”

    不僅是張居正、陸光祖,就是不學無術的徐璠都知道,自家老子這是在扯淡啊。

    歐陽必進正德十二年進士,今年也七十五了,等得到嗎?

    嚴黨覆滅,空出來的位置……多少人等着喫肉呢,這也將成爲徐階政治聲望的來源,他如何會再去考慮歐陽必進。

    這也是徐階爲什麼要提前發動總攻的原因,只要能彈劾攻倒嚴嵩,無需下獄定罪,只要能逼其致仕歸鄉,徐階立即能獲得無數官員的擁戴,擁有無盡的政治資源。

    再一一驅逐嚴黨,召回被貶謫出京,或散佈外地的黨羽,徐階立即能大權在握……呂本、吳山根本無法相抗衡。

    最關鍵的是,徐階得藍道行密告,嚴嵩曾在陛下面前舉薦李默起復……而如今禮部尚書出缺,嘉靖帝一直沒發話,徐階懷疑這個位置是留給李默的。

    所以,徐階需要搶時間,搶在李默起復之前,將嚴黨一掃而空,從而握有絕對的主動權。

    張居正、陸光祖也心知肚明面前這位老人不是盞省油的燈,下起手來狠辣之處不讓嚴世蕃……被嚴黨拉攏背叛徐階的石英韶,不僅下獄論罪,罷官發配,家中官司纏身,已經算是家破人亡了。

    “璠兒,修建永壽宮一事需得用心。”徐階轉頭看向不爭氣的長子,“工部餘料可使人詢工部,趙元質必然不敢阻攔,人手、工匠都好說,必要三月內完工。”

    徐璠意氣風發,笑道:“父親放心,明日一早,孩兒便動身,三月內必然完工。”

    一番密議之後,陸光祖起身離去,徐璠連夜去找京中幾個狐朋狗友,重修永壽宮需要大量人手,那些勳貴家手中多以京營士卒爲僕。

    張居正陪着徐階吃了點夜宵,猶豫了下才說:“聽聞展才已然啓程北上歸京。”

    徐階面無表情一聲不吭。

    “等展才回京,小婿欲去隨園一聚……”張居正低聲說:“海運一事,若有展才相助,事半功倍。”

    徐階眼皮子都沒擡,放下碗筷,冷然道:“這等事,高新鄭更上心,讓他去吧,他不是和展才以叔侄相稱嗎?”

    張居正閉上了嘴巴,開玩笑吧,雖然還沒開撕,但裕王府中,高拱和隨園已然是隱隱對立,還什麼以叔侄相稱。

    這個夜晚,徐階緊張而興奮,或許十日之後,堵在路上十餘年的攔路石將被自己一腳踢飛,此後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這個夜晚,嚴嵩坐在書房裏,靠在椅背上,雙目無神的久久盯着時不時跳動的燭火,滿是皺紋的臉上盡是疲倦。

    同樣在這個夜晚,揚州碼頭的官船裏,錢淵正在給小七洗腳……沒辦法,只能忍氣吞聲,現在人家就是老佛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笨手笨腳的。”小七還挺不滿意的呢,“腳趾縫裏也得搽乾淨!”

    “差不多點得了,這種十三孝老公,上輩子你見過?”錢淵手上不停,沒好氣的說:“好了,乾淨了,滾進被窩裏去。”

    “你敢讓我滾!”小七雙目圓瞪。

    “喂喂喂,白天還好好的呢,診了個脈就開始作威作福了。”錢淵無奈的抱起小七,“你現在是大熊貓行了吧,生氣對孩子不好,乖。”

    從鎮江啓程,一天後抵達大名鼎鼎的揚州。

    這是“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的揚州,這是“煙花三月下揚州”的揚州,這是“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的揚州。

    錢淵和小七自然要下船去好好玩玩,玩了整整一天後回了船,錢淵突然想起來了,這也是“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的揚州啊!

    結果當天晚上,不是第一次,應該很熟練的小七胸口發悶,噁心嘔吐……順帶着差點把錢淵給嚇出毛病來!

    連夜去請了大夫來,得知的消息是,貴夫人已有孕在身近三月。

    兩世爲人,第一次要當父親了,錢淵木呆呆的僵立在那兒,算算日期,第一個反應居然是,別說,這個時代的套套質量還真不錯……就是今年正月開始真刀真槍的!

    從第二天開始,小七開始作妖了,早上看看早餐不愛喫,中午看看還是不愛喫,逼的錢淵下令讓護衛去採買菜肉,晚上親自下廚,小七才勉強吃了幾口。

    屁!

    昨天一起逛揚州,你喫的比我還要多!

    服侍老佛爺入眠,錢淵久久的坐在牀邊,雖然有很長時間的心理準備,但他依舊有點惶恐,夾雜着興奮、期盼的惶恐。

    血脈相連,這種從來沒有在錢淵前世經歷過的東西讓他願意久久的坐在牀邊,什麼都不想,放空自己的大腦。

    緩緩伏低身子,錢淵給了妻子一個輕輕的吻,這一世,有你陪伴,真好。

    但等一覺醒來,錢淵又開始頭大,蒸好的紅薯不愛喫,熬得都出了一層油的小米粥不愛喝,炸的油條更是看都不看一眼……小七平日早餐最愛啃油條了。

    “什麼?”錢淵苦着臉,“這玩意以前沒弄過……”

    “那就算了,不吃了。”小七氣定神閒。

    “行行行,這就去弄,小祖宗,你先喝幾口粥填填肚子行不?”

    錢淵愁眉苦臉的出來,把梁生叫來,幾十個護衛撒出去,好一會兒之後,錢淵纔開始就着麪粉調水,又炒了個青椒土豆絲。

    澆一勺麪糊上去,用筷子掃出一個面,打兩個雞蛋下去,撒點蔥花,等一會兒再翻邊……

    “噗嗤。”一邊的小七笑得樂不可支,“你不是自詡廚藝精湛嗎?”

    “以前也不會在家裏做煎餅啊!”錢淵看着底面糊了的煎餅無語。

    試了七八次,才弄了個差不多點的給老婆填填肚子,錢淵還想休息一下呢,喫飽喝足的小七來了精神,居然要搓麻!

    從鎮海啓程就堅持不搓麻的小七現在要搓麻,錢淵的臉都快變成苦瓜了……賭場之上無父子,但惹怒了懷孕的老婆,性質絕對不一樣!

    “四條。”

    “東風。”

    “五筒。”

    “等一下。”小七撿回東風,“三萬……都忘了留個做頭。”

    錢淵面無表情的收回五筒,猶豫了下,傻憨憨啊,你老公一直往外丟筒子條子,你居然還敢打萬字。

    低頭看了眼牌,錢淵閉上眼睛……算了,撿到誰就是誰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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