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臉譜下的大明 >第七百九十二章 小衝突
    萬壽殿後殿。

    嘉靖帝躺在榻上閉目養神,太醫院院使正在把脈,仔細的觀察臉色。

    好一會兒之後,院使悄然退出,拉着同僚開始商議……要立功大家一起立功,要背鍋誰都別想着跑!

    “皇爺,可舒服了點?”黃錦端着熱茶蹲在榻邊。

    “只是適才胸口悶的慌而已。”嘉靖帝睜眼看黃錦一臉的鼻涕眼淚,勉強笑道:“哭甚麼,還沒到時候呢。”

    “皇爺福壽綿長……”黃錦嘴裏嘮嘮叨叨,服侍嘉靖帝抿了兩口茶,才小心翼翼的出去問問。

    嘉靖帝面無表情的靠在榻上,突然眼睛一眯,舌頭一卷,將一顆落牙捲了出來。

    “皇爺,怎麼……”進來的黃錦吃了一驚。

    “又不是掉的第一顆了。”嘉靖帝神情複雜,片刻後才問:“太醫院怎麼說?”

    “院使、院判合議,可能是食用不潔之物,當細查御膳房,又開了兩副藥。”黃錦輕聲道:“皇爺,暫且停了金丹?”

    嘉靖帝思索片刻後點頭道:“修道亦要本身強健,暫且停了,待身子好些再說……讓藍神仙那邊別停了煉丹。”

    “對了,展才呢?”

    “還在殿外候着呢。”黃錦擠出一個笑臉,“適才急的跳腳,把徐翰林趕去叫太醫,要讓展才進來?”

    “算了吧。”嘉靖帝搖搖頭,手撐着牀榻一用力坐起來,伸出胳膊試着揮了揮,感覺沒什麼大問題。

    錢淵和徐渭一直在殿門口等到將近午時,既不敢隨意離開,也不敢公然討論,更不敢向太醫詢問詳情,只能默默等候。

    一直到黃錦出來交代幾句,兩人這才得以脫身。

    “不知陛下如何……”徐渭臉上滿是悲痛,他精讀史書,很清楚史上從無修道煉丹而長壽的君王。

    錢淵臉上也滿是悲痛,心裏卻在嘀咕,看模樣嘉靖帝是不肯開海禁的……還是早死早超生拉倒。

    雖然嘉靖帝對錢淵、徐渭兩人的寵信滿朝皆知,但不同的是,徐渭秉持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傳統觀念,而錢淵……三觀完全不同。

    “對了,礪庵公真的是打算傳記賬法?”

    “嗯。”徐渭點點頭,“昨日我也在場,不過礪庵公只怕也有其他企圖。”

    “這筆賬可不能賴了!”錢淵幽幽道:“此例不可開!”

    錢淵很清楚地稅國稅的區別,就算在後世,稅金的收入也是中央和地方發生矛盾的重點區域,直到九十年代地稅、國稅才分開,國家財政才得以充盈。

    閒聊了幾句,徐渭還要在西苑輪值,想拉着錢淵去喫頓沒滋沒味的午飯……西苑裏,徐渭就算得嘉靖帝寵信,也不過只是個小人物,平日裏午飯待遇,嘖嘖,換成錢淵都進不了口。

    錢淵毫不猶豫的推辭了,並拿出今天要陪着小七去上香這個理由……小七難得出來放風,不到黃昏哪裏肯回家。

    就在錢淵騎在馬上還在琢磨今天嘉靖帝的突然嘔吐的同時,廣濟寺的偏殿中正劍拔弩張。

    肚子還不算很明顯的小七正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低聲問着身邊捂着肚子的晴雯,兩三個丫鬟圍在周圍,一臉怒容的王氏緊張而憤怒的盯着對面的十幾個人。

    對面坐着的是張居正的妻子徐璨,前不久查出身孕,今日是來還願的,張居正沒空,陪她來的是徐階的次子徐瑛。

    三年前小七嫁入錢家之後第三日就隨錢淵南下,三年後回京……一次都沒回孃家,這還是這對姑侄出閣後的第一次見面。

    如果說三年前徐璨恨侄女搶親,那這三年內,隨着錢淵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在朝中傳頌,她對小七的恨意越來越濃。

    張居正連連晉升,入詹事府,升國子監司業,任重修《興都志》副總裁官,已然是朝中冉冉升起的新星,但在徐璨看來,這都是自己父親賜予的,算不了什麼。

    哪裏比得上錢淵孤身南下,領軍數度敗倭,力挽狂瀾,設市通商,乾的好大事!

    說到底一句話,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

    姑侄倆都有身孕,在廣濟寺偶然相逢,登時針尖對麥芒,火花四濺。

    呃,小七也不是挑事的人啊,只是看到陪着姑姑來的侍女也有身孕,隨口提了句錢淵到現在連個通房都沒有。

    幾句話將徐璨氣得臉色慘白,家裏男人不敢納妾說出去……的確不好聽,但女人也心裏有數,若不是敬重妻子,哪個男人會這麼做?

    這點上,張居正已經將徐璨帶去的丫鬟、侍女都禍害了個遍,甚至都透過口風,若徐璨這一胎還是女,就由徐府挑選一名良妾。

    穿越而來在徐府待了兩三年,小七一直維繫着小白兔的模樣,但如今情況不同了……畢竟是在職場歷練過的,隨隨便便幾句話就懟的徐璨胸悶氣短。

    但小七之前在徐府給下人留下的印象是……挺好欺負的,結果七八個丫鬟、侍女甚至兩個婆子都有點嘴巴不乾不淨,兩邊登時吵了起來。

    今天出府護衛是周澤領隊,但他還在寺外等着呢,倒是徐瑛進來……二話不說,一腳將晴雯給踹翻了。

    嘖嘖,實際在歷史上,徐璠雖然廢物,但要說到囂張霸道,遠遠比不上他這位弟弟徐瑛。

    而且徐璠在錢淵手裏吃了太多的虧,對朝中局勢也算了解……而徐瑛啥都不懂,上來就是一頓猛幹,要不是王氏在場,小七都要喫虧。

    “還是疼?”小七低聲問晴雯,徐瑛不過十五歲,半大小子,出手沒輕沒重的,她真怕出事。

    “回吧。”王氏退後兩步,低聲說:“回頭讓展才做主就是,他們人多。”

    小七扶着額頭都冒出冷汗的晴雯起身,那邊倒是不依不饒,一個婆子厲聲喝道:“誰讓你們走的……夫人要是出什麼事,有你們好果子喫!”

    “就是,相爺家獨女……”

    話還沒說完,錢淵手持馬鞭笑吟吟的進來了,“相爺?”

    “誰是相爺?”

    “本朝太祖曾下旨,論相者皆斬。”

    “少湖公當年高中探花,華亭徐氏不是書香門第嗎?”

    “怎麼下人如此不知輕重?”

    “這位……也年紀不小了,可進學了?”

    一句又一句的刻薄話噴涌而出,雖然徐瑛年幼但也聽得懂,人家是在罵自家是暴發戶呢。

    和傳承數百年,被譽爲“東南衆望,吳越福星”的錢氏相比,徐家的確是暴發戶。

    徐瑛有點發怵,面前這位可不是個善茬,前不久大哥徐璠被打的都起不了身。

    瞄了眼晴雯,錢淵喝了聲,手中的馬鞭不輕不重的抽在進來的周澤身上。

    “沒過門的媳婦被打成這樣了,你是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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