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臉譜下的大明 >第八百一十四章 可惜了
    實話實說,明朝內閣重臣的兒子中,徐階這三個兒子真的算不上什麼大奸大惡。

    當然了,主要原因在於,他們沒有大奸大惡的能力。

    無論是眼界、資質各個方面都太差,不說嚴嵩的兒子嚴世蕃了,人家張居正、王錫爵、申時行的兒子個個都是兩榜進士出身,就算有舞弊之嫌,但沒能力,硬捧也捧不上去啊。

    嚴世蕃一死,自以爲是京中衙內第一的徐璠飛揚跋扈,但隨園立馬教他做人,這位老實下來了,但徐瑛開始接班了。

    畢竟徐瑛在外頭還沒喫過什麼虧,父親是內閣首輔,岳父是錦衣衛指揮使,姐夫是國子監司業……上次在寺廟裏,即使錢淵也沒直接對他動手。

    所以,在聽到冼烔那句貌似溫和,實則尖刻無比的嘲諷後,面紅耳赤的徐瑛第一反應不是掩面而走……這是這個時代讀書人慣常的行爲模式。

    徐瑛的反應是,揮拳直擊,冼烔鼻血長流。

    周圍一片驚呼聲,哎呦喂,果然是徐家人啊,記得大半年前也是徐璠先動的手。

    事實上,歷史中華亭徐氏名聲的糟糕,主要就集中在徐瑛身上,這方面他在歷史上的名聲沒有嚴世蕃大,但比嚴世蕃更糟,人家至少兔子不喫窩邊草,特別是江西戰事之後,分宜人對嚴世蕃被殺還挺有怨言的。

    而徐瑛了,後來在松江府弄得天怨人怒。

    這時候正是放衙時,十餘個官員圍觀,不少人心裏嘀咕,就說嘛,自從那次大斗毆之後,隨園都安靜了大半年了,終於又要鬧事了!

    還是徐家,還是對方先動手的……已經有好事者飛奔着去最近的翰林院了,徐渭可是一把好手!

    冼烔退後兩步,團團做了個揖,揚聲道:“還請諸位作證,這位尚不知名姓的少年郎,在下不過詢問何時進學,卻遭其毆打。”

    一旁有人忍不住嗤笑,最近一年徐瑛露面次數挺多的,認識他的人不少……但人家徐璠還過了縣試,算是童生,而徐瑛據說連縣試都過不了。

    聽到嘲笑聲,徐瑛面色鐵青,甩開拉着自己的侯汝諒,衝上去又是一腳,冼烔往後退了步讓開,飛起一腳踹在徐瑛的膝蓋上……這下好了,徐瑛摔了個狗喫屎。

    嘖嘖,經驗豐富的很……圍觀的喫觀衆都在心裏讚歎。

    “你打我,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徐瑛狼狽的爬起來,雙眼充血的破口大罵,讓跟着自己出來的徐府下人上去拿人。

    冼烔冷笑看着上來的徐府下人,只說了一句話,“胳膊不疼了?”

    那四個徐府下人登時停住了腳步,他們都記得,大半年前那次大斗毆,七八個下人摻和進去,結果全都被錢家護衛追上打斷了胳膊。

    “好了,些許小事,也鬧成這樣。”兩三個官員出列勸阻,兩個拉着冼烔,一個拉着徐瑛。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冼烔那邊沒掙脫開,而徐瑛一甩胳膊掙開了,衝上來狠狠兩拳砸在冼烔臉上。

    周圍的喫瓜衆第一反應是,完了,這下算是鬧大了……大家都是知道隨園那幫人的脾氣的,沒一個是能忍氣吞聲的,每一個都是不怕事的。

    拉着冼烔的那個官員無奈的放開手,心想隨園和徐府明明是姻親,怎麼就能鬧成這樣,還不是一次兩次!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徐瑛不知所措的看着臉上紅腫,血跡斑斑但神情平靜的冼烔。

    西城基本上都是達官貴人的住宅,這個時候街上都是放衙回家的官員,聚集起來已經有數十人之多。

    清脆的馬蹄聲突然傳來,衆人回頭看去,人羣如刀切黃油般的分開,數十騎緩緩趨馬而至,爲首者面如寒霜,手持馬鞭,身姿挺拔,正是風塵僕僕剛剛回京的錢淵。

    錢淵接到徐渭密信時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他可以確定的是,徐階是準備對胡宗憲動手,但不確定的是,徐階會不會對鎮海動手。

    對此,徐渭在信中仔細的替錢淵分析過了,徐階這等人,不會任由鎮海、寧海始終握在隨園手中,要知道戶部方鈍已經年過七旬,而最可能接任尚書之位的黃懋官又和隨園交好。

    早就撕破臉了,如今又即將再起衝突,還需要留什麼臉面?

    錢淵雙腿一夾,胯下良駒輕嘶一聲,突然加速,沿着人羣分開的道路一直衝到徐瑛面前。

    手上用力勒住繮繩,高頭大馬揚起雙腿,將雙腿抖個不停的徐瑛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錢淵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小丑,心想徐璠那貨都老實了,怎麼這廝這麼不知死活?

    徐階也是夠了,長子送出來不夠,還要把次子也放出來……這種貨色,鎖在狗籠子才合適。

    剛剛趕到的陸一鵬和潘允端小聲打聽了會兒,才湊上去在錢淵耳邊說了遍事情來由。

    “呼!”錢淵一甩馬鞭,冷笑道:“你乃何人,無功名在身,膽敢在天子腳下,當街襲兩榜進士,六科給事中。”

    地上的徐瑛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圍觀的喫瓜衆也都無語了,有可能不認識嗎?

    “這位便是錢龍泉?”侯汝諒上前打了個招呼。

    錢淵像是沒聽見也沒看見似的,揚聲道:“可有刑部官吏在此,如何判決?!”

    侯汝諒爲人自負,一時間臉色鐵青。

    “展才何至於此?”趕來的馮天馭氣喘吁吁,苦笑道:“這位是……”

    “大司寇在此最好不過了。”錢淵拱手行禮,“此人未穿官服,顯然未出仕,未着儒衫,顯然未進學……噢噢,刑部的確管不了,應該交由宛平縣處置纔是。”

    徐瑛不比徐璠,後者已經出仕七年了,而徐瑛的確還沒出仕,張氏還指望這貨能在科考上有所作爲呢。

    不過錢淵心裏也明白,自己完全是瞎扯淡,內閣首輔之子和六科給事中毆鬥,無論如何也鬧不到明面上去。

    人羣中的林燫冷眼旁觀,仔細看了又看才鬆了口氣,還好林烴沒來!

    正準備轉身離去,林燫聽到一旁有個嘴巴挺陰損的同僚嘀咕了句,“可惜了,錢展才怎麼就娶了徐家女!”

    周圍人都轉頭看來,那貨聳聳肩,“不然今天真有好戲看了。”

    林燫也是無語,如果錢淵沒有娶小七,估摸着現在應該是飽以老拳了……當年錢淵初入京城,天都沒黑就把徐璠打得鼻青臉腫,據說回去還被徐階抽了頓狠的。

    趕來的同僚越來越多,隨園的孫鑨、徐渭、陶大臨等翰林官,以及徐階門下的幾個……隱隱有幾個大半年前被打的去醫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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