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臉譜下的大明 >第三百四十章 離去
    天才矇矇亮,隨園裏已經忙的不可開交,馬管事和張三忙着將最後點東西整理,楊文帶着護衛將隨身的軟甲、兵器包裹好,畢竟朝廷是不允許民間有鎧甲的。

    可卿和襲人兩個穩重的在最後次清點打包好的包裹、箱子,香菱和晴雯拿着厚厚的棉布將後院的傢俱一個個套起來。

    “真夠浪費的。”徐渭不禁吐槽道:“前天紅木傢俱才送過來,今兒就蒙起來。”

    “這是你弟妹的嫁妝,不然送你也無所謂。”錢淵隨口應了句,轉頭看向劉洪,“隨園諸事都聽他的,就算他讓你殺人,也聽他的。”

    單臂的劉洪無法拱手,只微微向徐渭彎腰。

    錢淵還是有點不放心徐渭,低聲囑咐道:“這邊留了十個護衛,一方面是爲了安全,另一方面是爲了來往通信,楊文訓練了一批信鴿,但有的信件最好還是讓護衛送。”

    “知道。”徐渭點點頭,“如果京城有變,會最快速度送信南下。”

    頓了頓,徐渭用一種羨慕嫉妒的語氣說:“還是你搶在前面,原本我還準備請假南下。”

    “我可寫不來青詞。”

    “知道,放心好了。”徐渭傲然道:“袁煒、郭僕、李春芳諸人皆庸碌之輩。”

    嘖嘖,聽聽這口氣,這三人後來都是入閣爲相的,李春芳甚至做過內閣首輔。

    錢淵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有的話是不需要多說的,徐渭很清楚,錢淵將自己安插在西苑,很大程度上是爲了保持錢淵在嘉靖帝面前的分量。

    再如何簡在帝心,長期在外地,這種聖眷總會慢慢消散,而皇帝這種生物是天下最會忘卻舊情的。

    隨園其他地方都是別人收拾的,只有書房是錢淵親自動手,這兒除了錢淵之外,誰都不允許進入,就算打掃衛生錢淵也是親力親爲。

    當然了,從昨日開始,多了一個小七。

    除了幾支用慣的毛筆,一大堆隨用隨廢的鵝毛筆,還有一套徽墨歙硯,其他的文房用具都已經被封存起來。

    各種錢淵用心記錄整理出來的各種資料都已經收拾好,小七環顧看看還有什麼落下了。

    這時候錢淵正巧進來,看着牆壁笑道:“好險把這把劍給忘了。”

    小七詫異的看着掛在牆壁上的寶劍,轉頭指着錢淵腰間,“你不是有一把嗎?”

    “這不是劍,是刀。”錢淵反手握住苗刀,另一隻手抽出半截,初升的太陽帶來的微光恰巧射在雪亮的刀身上,小七無來由的打了個寒顫。

    “這是廣西田州狼土兵頭目鍾南送我的,歷經近三載,刀下十三亡魂。”錢淵滿意的將苗刀歸鞘,“此番南下,不知還能不能再見鍾南一面。”

    小七指着牆壁上的寶劍,“那這把呢?”

    錢淵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緩緩走過去取下寶劍,右手微微用力,沙啞的嘎吱聲響起,昏暗無光的劍身,已經破損硌手的劍把。

    “這把劍……”錢淵突然一笑,“是一位前輩送我的,雖然啞暗不起眼,卻寓意頗深。”

    三年前在陶宅鎮,錢淵經常見到這把劍鬆鬆的掛在那位老人腰間,數十年來,他南下抗倭,北擊俺答,這把劍從不離身。

    當日聶雙江遺書送至隨園,錢淵曾經見過的聶府老僕親手遞來這柄劍。

    這是來到這個時代後,錢淵唯一真正佩服的古人,這是個無論從哪個方面都挑不出瑕疵的完美存在。

    身爲穿越者,錢淵從來沒有“學得文武藝,賣於帝王家”的想法,換句話說,雖然嘉靖是皇帝,裕王是實際上的太子,但錢淵不想這個時代的士子一樣,將嘉靖、裕王視爲君父。

    錢淵有身爲棋子的覺悟,但絕不願意隨隨便便摻和進自己不願意進入的棋局,到目前爲止,他只有一次被迫,那就是當年不得不奔赴陶宅鎮爲聶豹所用。

    但後來,錢淵不得不承認,這位老人是自己唯一心甘情願爲其驅使的人。

    雖然聶豹不可避免的有着時代的侷限性,雖然聶豹和錢淵之間一直相看兩生厭……

    但聶豹相信自己沒有看錯,這個剛滿二十歲的青年能夠撐起一片天,給如今已是千瘡百孔的大明朝帶來希望。

    “不能說?”小七打破了久久的沉默,“事關機密?或者說和徐家有關?”

    錢淵找了塊布將劍裹起,平靜道:“沒什麼……”

    “在我身邊,你有着這個時代女子少有的自由,但……”

    “但政治是醜惡的,我不希望你瞭解這些……”

    錢淵一把摟住小七的肩膀,“有的人希望我能做些什麼……我也希望自己能改變些什麼,但我可以保證,我會在保證我們安全的前提下去做這些。”

    小七沉默片刻一扭身甩開錢淵的手,“隨便你吧。”

    “怎麼了?”

    “你想改變這個時代,還能保證安全?”小七搖搖頭,“雖然我學醫,但可不是三歲小孩……不說以後,僅僅是之前幾年,你多少次刀下逃生?”

    小七湊到錢淵耳邊小聲說:“你要做什麼,我不會攔着,但我可不會去做個寡婦!”

    “什麼意思?!”錢淵看看外面沒人,伸手一用力,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你還想改嫁啊!”

    “鬆手啊!”小七潔白的牙齒細細咬着下嘴脣,“鬆不鬆手……”

    “疼疼疼……”錢淵兩隻腳躲着小七的踩來的腳,手卻不肯鬆開。

    “好沒好啊!”陸氏出現在書房外,沒好氣道:“是一起南下,又不是夫妻相隔!”

    “好了,好了。”錢淵乾笑着鬆開手,“不敢勞叔父叔母相送。”

    小七低着頭行禮,不僅臉,就連脖頸處都一片緋紅。

    兩人正要出門,後面的小七扯扯錢淵的衣角,“說不定還能回去呢,如果你先回去,那我就跟着回去。”

    錢淵怔了怔,哈哈笑道:“是啊是啊,說不定回去時候,黃柯一夢,我們正在那咖啡廳面對面而坐……記得那時候你正低着頭喝咖啡。”

    “你那時候正在發微信。”

    “那是給我媽媽發的,說這次她眼光不錯。”錢淵溫柔的說:“就算回去,你還是我老婆。

    小七低低嗯了聲。

    錢淵大步走出去,在心裏想,如果真回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刪了微信裏和老媽的通話記錄。

    什麼單身真的很爽?!

    自己從來沒說過這種狗屁話!

    來送行的人很多,除了尚在京的隨園士子外,高拱過繼來的兒子,嚴嵩的養孫,趙文華長子,還有張居正、陸光祖等多人相送。

    讓人奇怪,但也在情理之中的是,徐階長子,錢淵的岳父大人徐璠沒來。

    錢淵在船頭處長長作揖,看着諸人的身影漸漸消散,從嘉靖三十四年九月,到嘉靖三十五年五月,自己終於離開了這大明朝的首都,將再次奔赴還水深火熱的東南。推薦閱讀:《讀檔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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