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臉譜下的大明 >第五百五十九章 好氣魄
    感慨了好一會兒後,看了眼兒子,錢銳厲聲道:“你自小苦讀四書五經,不擅詩賦,能娶的如此才女,日後當重之”

    錢淵低着頭,咬着牙,連連點頭應是。

    錢鴻笑着說:“小弟,父親都準備好了見面禮,通紅通紅的珊瑚”

    “呃”錢淵呃了好半天,抿着嘴低聲說:“見面禮還是算了吧。”

    錢銳和錢鴻沒反應過來,但譚七指立即聽懂了這句話,“淵哥兒,你和華亭”

    “頗有間隙。”錢淵攤手道:“說不定還要做過一場父兄的事,暫時隱下不說。”

    看錢銳神色不渝,錢淵趕緊補充道:“那見面禮還是給,只是不說穿”

    話還沒說完,譚七指就噗嗤笑出來了,“現在外頭不管是海商還是客商,都說你錢展才是石頭裏都要榨出油”

    “這是父親給兒媳的見面禮。”錢淵不爽的嘀咕了聲。

    錢銳懶得再說,轉道:“第二件事,那對姐妹到底如何處置”

    “對對對”譚七指精神一振,“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這闕木蘭辭真是好文采,據說是淵哥兒你的手筆”

    衆人都投來懷疑的目光,錢淵只能硬着頭皮點頭。

    “那和徐家詠絮女倒是絕配。”譚七指搖搖頭,顯然不信。

    錢淵趕緊邁過這個話題,埋怨道:“王翠翹還真不好處置父親處置不就行了嘛。”

    “人呢”

    “臨海縣,扣起來了。”錢淵無所謂的聳聳肩,“通商事畢,再等到裕王登基,父親、大哥、二舅或能換個身份,再將她那個侄兒握在手中,也不怕她王翠翹再鬧什麼幺蛾子。”

    錢銳無來由的鬆了口氣,他不在乎王翠翹的死活,但很在乎錢淵的選擇。

    在很多人的眼中,“錢砍頭”這個綽號已經遠遠壓過了“掃帚星”。

    嘉興府長水鎮外,桐鄉縣外,還有紹興府山陰縣外,台州府臨海縣外,先後四座京觀讓“錢砍頭”這個綽號在東南可止小兒夜啼。

    雖然知道自己這個兒子這些年攪風攪雨,博的好大名聲,砍下的腦袋讓世人瞠目結舌,但維持在錢銳腦海中的印象還是那個當年說話不中聽,每日早起苦讀的少年郎。

    書香門第,縱使出個兵家子,也應該是個儒帥

    但很可惜,錢銳的想法,在下一刻被錢淵吐出的話無情擊碎。

    與此同時,村落外,三艘帆船停靠在簡易的碼頭上,汪直大步走下跳板,衝着迎出來的毛海峯點點頭,隨口道:“沒出什麼事吧”

    “一切照舊。”毛海峯笑道:“現在寧波府衙那邊對咱們只要繳納稅銀,盡皆放行,倒是沿海大戶的船隊被扣着。”

    汪直上個月末去了趟倭國,聽了這話腳步一頓,詫異道:“爲何”

    毛海峯搖搖頭,“誰知道如慈溪袁家那種不知死活硬闖的倒是沒了,不過查出幾個攜帶硝石、鐵料等違禁品的。”

    汪直往前走了一段,看周圍只有徐碧溪和毛海峯,低聲問:“官軍可有動向”

    “俞大猷分部駐紮,一部在山陰、蕭山附近,一部在嘉興。”毛海峯立即答道:“戚繼光留一部在鄞縣,親率一部南下,在臺州、溫州打了幾戰,後來還出海追擊,陳老七被梟首,劉鬍子被生擒,餘部竄到福建那邊去了。”

    “留在鎮海附近的主要是寧紹臺參將盧斌,麾下兩千士卒,駐紮慈溪。”

    “鎮海縣這邊是遊擊將軍戚繼美、楊文,一部駐紮侯濤山,應該是等着威遠城完工,另一部就在鎮海縣城內。”

    汪直在心裏盤算了下,也就是說,鎮海縣以及周邊諸軍都在錢淵掌控之中。

    汪直提着的心落回肚子裏,兩個月了,雖不言開海禁,但通商順暢,除了寧波府衙管束頗嚴,並無其他阻礙。

    雖然渠道不能握在手中讓汪直遺憾,但短時間內貨源充足,只恨海船不夠其實最重要的原因在於,汪直對東亞海域依舊擁有很強的威懾力,打出五峯旗號,敢於挑釁的基本沒有。

    徐碧溪低聲說:“義父,我在舟山也打聽到些消息,東南大戶難過寧波府衙這一關,只怕要從其他地方出海。”

    汪直點點頭,“別去管。”

    “對了,錢淵今天來了,還送了月餅過來。”毛海峯嘖嘖道:“味道還真不錯,以前就聽說他擅廚。”

    “他來作甚”

    “譚七指回來了,查賬收銀唄。”毛海峯又是嘖嘖兩聲,“都不用算盤,隨便寫寫劃劃就能算出來,剛開始還板着臉,後面算出來,臉都笑成一朵花了”

    汪直嘿嘿兩聲,“不怕他要人要船,就怕他什麼都不要要是碰到荊川公那種兩袖清風的,還真沒什麼轍。”

    徐碧溪嘆了口氣,“唐荊川好大名氣,倒是不阻門子收紅包,但自個兒是一個銅板都不肯收。”

    “公生明廉生威啊。”汪直也嘆道:“還是錢展才好打交道對了,人呢”

    “去找方先生了,還把我攆出來,不知道在密談什麼”毛海峯遲疑道:“要不去看看”

    汪直自以爲猜到了點什麼,琢磨了下轉了個方向,很快到了錢銳那棟宅子外,門口有持刀拿槍的錢家護衛看守,王義、梁生、彭峯三個頭目在裏面閒談。

    一聲通報後,錢銳、錢鴻、譚七指迎了出來,錢淵這個巡按御史自然是老神在在坐在裏面諸般事都已經商議完了,正在正廳裏喫月餅呢。

    錢銳不自在的擦拭了下眼角剛纔喫月餅喫的淚眼婆娑,要知道幼子當年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別說下廚了,倒茶都是下人做的,可見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啊。

    譚七指也頗爲感慨,爲博母開顏而親自下廚,這等孝行早在三四年前就遍傳東南。

    只有錢鴻呃,今年在黃岩縣相見,錢淵下廚小試牛刀,錢鴻喫的肚子滾圓都走不了路。

    “不知龍泉公今日駕臨,否則汪某當提前回來。”汪直進來滿臉笑容的行了一禮,“半月不見,龍泉公風采依舊”

    “好了,好了,都是熟人了,還扯這些場面話,有意思嗎”錢淵不悅的揮揮手,心裏很是不爽,汪直回來,明日家宴八成是沒戲了。

    “不過五峯船主倒是來的正好,這次錢某多謝了。”錢淵說到這頓了頓,轉頭四顧。

    王義、梁生和兩個護衛悄然退下,汪直也揮手讓手下出去,譚七指和錢鴻也退下。

    錢淵這才笑道:“升官發財,升官發財升官在發財之前,這點銀子本官也不放在眼裏,五峯船主可懂”

    汪直迷茫的眨眨眼,看了眼錢銳,才試探問:“要不再撥幾條船”

    “嗨,真是對牛彈琴”錢淵嗤笑道:“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錢銳手捋長鬚,輕聲道:“錢大人之意此次販貨的銀子另有他用”

    “還是方先生聰明。”錢淵大笑道:“實話跟你們說吧,銀子是要送上京的。”

    “噢噢噢,懂了,懂了”汪直恍然大悟,“徐閣老不過就三萬兩銀子,只怕有點少吧”

    “三萬兩還少”錢淵覺得自己剛纔那句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說錯了,三萬兩紋銀真不是個小數字

    這筆銀子送給徐階那是沒影的事,不過在汪直的腦海中,徐階這個內閣次輔是錢淵的後臺,送銀上京那是理所應當的。

    錢淵沒好氣的吐出一個詞:“內承運庫。”

    “內承運庫”錢銳立即走到汪直身邊低聲解釋,“是皇上的內庫。”

    汪直咬着牙發狠道:“錢大人,如若能遞到陛下面前,汪某湊個整數”

    嘖嘖,真是好氣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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