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陳帆也遵守了先前的約定，他守在夏林萌的牀前，打算等她睡着了再離開。
“所以，爲了讓我一直守在這裏，就這樣睜着眼睛瞪着我？”
“還不是因爲帆哥你喂人家吃了那種東西……”夏林萌拽着被子，只露出半張臉，像是很害羞一般的嘟嚷道，“不知道爲什麼……本來之前還有點困的，現在一點也不累了，而且還很興奮呢。”
“那睡不着你躺着也好。”
陳帆不再理會夏林萌的視線，而是靠在椅子上看起書來了。
“……帆哥，”
“……嗯？”
“你的被子上……有大人的味道。”
“不可能，”陳帆翻了頁書道，“就是怕你說這種話，我給你蓋的被子是新的。”
“帆哥真H，特意備兩牀被子，是猜到有朝一日我一定會睡在你的牀上吧！”
“……是是是，”跟夏林萌講道理本來就是陳帆失策，不管這麼樣她都會把話題往陰溝裏帶讓陳帆翻船，“你還真是厲害，這都被你發現了。”
夏林萌不滿地嘟起了嘴巴，“哼……敷衍我。”
……
夏林萌喃喃地罵了陳帆幾句，陳帆沒應聲，繼續看他的書。
不知不覺半小時過去，等陳帆翻書反應過來時，發現一旁的夏林萌已經睡着了——
是真的累了啊。
陳帆準備起身去監督花見愛有沒有好好看店，夏林萌忽然蹬起了被子，輾轉反側，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像是在抓取着什麼的樣子。
做噩夢了嗎……
陳帆把夏林萌把被子重新蓋好，夏林萌忽然亂抓着抱住了陳帆的胳膊肘。
“別走……帆哥。”
這丫頭……又裝睡玩我是吧？
陳帆正想撥開夏林萌的手，夏林萌夢囈着喃喃道：
“不要再……”
“不聲不響地離開我了……”
驚愕的陳帆看到晶瑩的淚花從夏林萌的眼角滑落，淌在白色的枕頭上，枕頭立刻就溼了一小片。
似乎也因爲攥住了陳帆的緣故，她也慢慢變得平靜下來，均勻的鼻息輕輕拂過陳帆的手臂。
她散亂的中長髮拂過臉頰，側着身子抱着陳帆的胳膊，纖長的手臂宛如凝脂皓腕，彷彿童話故事裏迷失在森林裏的精靈公主。
她是……見過“我”的吧？
雖然之前就有這種猜想。
這一刻開始，陳帆便已經不再懷疑這一點了。
但自己真的是她等待的那個人嗎？
陳帆並不確定。
也許他只是恰好和萌萌記憶裏的那個他長得一模一樣；
也許他奪舍了萌萌記憶那個人的身體，只是他沒有記憶的認知；
又或許……這個世界裏原本就有一個陳帆，現在的陳帆則取代了原本那個陳帆的存在；
明明終於解開了萌萌沉迷於自己的真正原因，完成了邏輯上的自洽，但陳帆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甚至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腦海裏想到了一個詞。
替代品。
他是少女情感寄託的替代品。
現在的鍊金工坊確實是夏林萌的歸宿。
但只是……無處可去時的歸宿，也許並不是她真正想要的東西。
就好比流浪貓無處可去的時候，垃圾桶旁的紙盒就是它的歸宿。
但它總有被收養的一天，溫暖的小窩纔是它真正的歸宿。
一旦她找回屬於自己的歸宿，她自然就沒必要再在這裏當白給的看板娘了。
不過這是陳帆早就規劃好的事情，沒什麼意外的。
而在那之前……鍊金工坊會一直做她的小紙盒，爲她遮風擋雨。
這是他這個老闆能夠給她的承諾。
夢囈着的夏林萌又胡亂揮起拳頭來，陳帆攥住夏林萌的手心，讓不安的她再度歸於平靜。
而與此同時，在一股莫名的情緒驅使下，陳帆俯下身子，輕輕吻了夏林萌的手背。
就像中世紀騎士的守護宣誓儀式一般。
夕陽西沉，夏林萌揉搓着惺忪的睡眼下了樓，這個時候的陳帆正在指導花見愛學習。
“不會就給我學！”
“那……我學不進去，怎麼辦？”
“那就努力學。”
“嗚哇……帆哥你是魔鬼嗎！竟然讓我努力學習？怪不得萌萌和學姐都開始叫你老師，你真的變得和我們班主任一個德行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吧……”
“是不是又想打鼓了，嗯？”
“別別別、帆哥我學就是了……”
夏林萌看到陳帆和花見愛親暱的模樣，當下便咳咳地重重咳嗽了幾聲。
“帆哥你個騙子，說好了要一直陪着我睡覺的來着。”
“就是，帆哥你個騙子……我看店就行了，你居然還要監督我看店……那你僱我打工有什麼意義嘛？”
“少廢話，”陳帆搓了一頓阿花的小蘿蔔頭，“這兩頁練習冊沒寫完不準喫晚飯。”
“嗚嗚……”
阿花流着淚奮筆疾書，夏林萌來到陳帆的面前，鼓着臉嘟嚷道，“帆哥，我睡覺的時候你沒對我做什麼吧？我怎麼覺得下面涼颼颼的……”
“這種玩笑不要亂開，”陳帆皺眉道，“如果你是想把我弄進L裏，然後繼承我的鍊金工坊，這種方法是行不通的。”
“前陣子還不是人家把你弄出來的，我哪捨得把你弄進L裏嘛……”
夏林萌微微笑道，“只是帆哥，要是我剛纔在夢裏說了什麼奇怪的話，那可都是我的真心話，你一定要當真啊。”
？？？
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把話反着說纔對嘛……
就在陳帆訝異的時候，夏林萌狡黠一笑，“其實呢，帆哥你下午餵我喫的東西勁太大了，所以我一直躺在牀上裝睡。”
“餵你吃了東西？”
心思不在學習上的阿花同學忽然警覺。
一定是能夠提升才能和顏值的天材地寶！
花見愛自然不爽了，“帆哥你不能搞差別待遇！就算我是個沒用的實習生，萌萌是很厲害的看板娘，你也應該一視同仁，不要讓我這樣拼命幹活的員工寒心纔對！”
“一會兒也餵你喫就是，但你要是再插嘴的話就沒了！”
“好！”
得了便宜自然賣乖，阿花當即緘口不言。
解決了花見愛之後，陳帆又望向夏林萌，表情顯得有些緊張。
“你說，你下午一直在裝睡？”
“你不信嘛？不信的話我就把我在夢裏喃喃的那些話都說出來，當然了，還有你對我做過的事情——”
夏林萌立刻就被慌亂的陳帆捂住了嘴巴，她的瞳孔有些放大。
竟然……真的對我做過什麼嗎？
陳帆湊向夏林萌的耳邊，“這件事私下說，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沒關係，不用給我交代。”夏林萌湊向陳帆的耳邊，“本來呢……就是我裝睡不對，還有畢竟我那麼可愛，帆哥你會做那種事也是人之常情。”
這說的……是一回事嗎？
陳帆有點懷疑，但又不好挑明瞭說，畢竟自己好歹是個大人，說出來老臉往哪擱。
說到這陳帆就有點生氣，“以後就別做這種事情了……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呼……原來是沒做到那種程度啊。
帆哥的忍耐力還不錯嘛！
夏林萌欣慰地點點頭，“只是爲了收集創作的素材而已，帆哥你別介意。”
“收集……素材？”
“嗯，卡面的素材，找感覺，我今天設計好多的橋段，帆哥你配合的非常默契，哼哼……咱們果然天生一對。”
陳帆猛然醒悟——
難道說，從突然暈倒，被公主抱，喂果凍、還有後面裝睡抹眼淚……
都是她爲了收集素材設計出來的？
這死丫頭，情商也未免太恐怖了吧！
夏林萌看着陳帆陷入思維凝滯，臉上的紅霞也終於逐漸散去，砰砰跳的小心臟也逐漸平復。
趁我睡覺的時候……帆哥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呢？
真教人好奇……
下次再從他嘴裏套話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