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嗎？”聞人升盯着電腦屏幕，餘光看到了她。
“呃，天命社的人被我打敗了，他們現在想投靠我……”小幻搓着手道。
“哦，我知道你說過，你口袋裏永遠缺少一個新玩具，就像女人的衣櫃裏永遠缺少一件新衣服那樣。你這是想接納他們？”聞人升問道。
“是啊，可是他們不是很誠心，所以我很苦惱。”
“麥肯人也不誠心，這世上實心眼的只佔5%，剩下的人只會追隨最堅定的人而已。再說，你不是有幻境推演嗎？用那東西來測試他們將來會做什麼不就好了？”
“嗯，你不讓我隨便玩弄人心，所以我先來請示你呀。”小幻立刻高興道。
“現在你怎麼這樣聽話？”聞人升納悶道。
“呃，我聽話還不好？”小幻悻悻道。
“聽話當然好，但我想知道你改變的原因。”
“因爲文文告訴我，如果請示了你，以後再碰到小混球那樣的傢伙，你就要承擔起責任，幫我打他。”小幻振振有詞。
“呃，這是一步把你加速到社會老油條的階段啊。”聞人升無話可說。
“什麼是老油條？沒聽懂。”小幻得意洋洋地離開了。
…………
狂野的草原上，人羣狂野，野獸也狂野。
熱洲最獨特的歡慶場面，其他大洲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場面——人獸狂奔。
三十萬人，有的吹着嗩吶，有的揮舞着標槍，還有的來回亂竄，驅趕着三百萬只草原野獸，正在玩着一場大奔逃。
場面之大，天空上的直升機駕駛員，都看呆了。
“還真是沒有廢物的人，只有廢物的管理。”一個拍攝員喃喃自語。
下面的奔跑者們，都很興奮，因爲不時就有大吉普組成的車隊開過來給他們投下方便麪，礦泉水，火腿腸。
有的玩，還有的喫，這樣的日子，哪兒去找？
熱洲的勞動力價格廉價到幾乎沒有，東洲人根本不能想象，他們中很多人辛苦一週砍樹燒木炭，然後徒步推着去幾十裏外的集市上賣，最後只能賣60塊錢，等於一天10塊不到。
當然考慮到很多人的食物來源都是免費的，喫樹上的香蕉和地裏的木薯，房子也是免費的，衣服幾乎就穿一點，他們的勞動力成本，的確很低。
蕨菜終於不用苦惱了，因爲楓樹、樺樹等人經過商議和幾次通冥，最後決定投靠曾經驅趕過他們的巨像。
畢竟對方的信譽是經過麥肯人驗證，也是他們親眼見過的。
雖然麥肯人大部分人都廢掉了，但不得不說，過得比以前舒服多了。
每天再也不用捲來捲去，只要大家都躺平，以現代工業的生產力，一天干八小時，然後休息六天，物資都夠用的。
在巨像祭祀們的安排下，麥肯人的實際勞動時間，縮減到原本的五分之一，每週只上一天班，剩下的時間，就是琢磨怎麼玩——真是一步跳進天堂。
相比其他未知的神祕存在，這個巨像雖然伺候起來有點麻煩，好歹是已知的。
而巨像也接納了他們，代價就是每年舉辦四次這樣的大規模祭祀——與獸共奔。
正好一個季度一次，籌辦起來並不麻煩，只要用上驅趕動物的手段就足夠了……
兩週迅速過去。
某處熱洲港口城市內，一所三星級酒店房間中。
“哎，早知如此，我們真該早點轉移到熱洲，早點投靠到巨像手下。”樺樹翻看着各處的報表，十分喜悅道。
“這是正確的選擇嗎？我看也不盡然。”楓樹老頭抽着雪茄，卻是搖搖頭。
被流放到這裏的骨幹，還有他從各地抽回來的分支力量，在這兩週內，發展迅猛，很快就從幾百人，擴展到數千人。
周圍人都在玩，還想再學進去，那只有極少數人才能做到。
“難道還有什麼隱患嗎？”樺樹奇怪道。
只看各地提交的報表，無論是人數，還是資金，甚至是異種數量，都在迅猛增長。
總之一片欣欣向榮。
因禍得福，這還不是一句空話。
他們一直以來走的路，就錯了，若是早點走上這一步，此時他們該有多強大啊？
恐怕早就能成爲世界上第五大臺面勢力了。
也不用像條野狗一樣，被人攆來攆去，有用的時候就扔根骨頭，沒用的時候就用棍子趕走。
“骨頭軟了，再讓他們去幹犧牲的事，恐怕找不了幾個來了。”楓樹說着最大的弊端。
“那不要緊，咱們只要集中資源培養幾個還保持着理念的人，就可以了。”樺樹滿不在乎道。
“問題是，培養出來後，正如那些人所說，他們就不會再保持原來的理念了。”楓樹老頭搖頭道。
“既然如此，那就用在我們自己身上，至少我們自己能保證自己不會改變。”樺樹突然試探道。
“嗯，說的也有些道理。”楓樹老頭點點頭。
蕨菜這時突然道：“我們真能保證自己不改變嗎？”
“可以，我們可以去找巨像發誓。”
“可是巨像本身就是個怪物，讓怪物保證我們不改變自己的信念，這不是很諷刺嗎？”蕨菜反駁道。
“我想了想，你還是去指揮那幾個工地的建設吧。”樺樹不耐煩道。
“爲什麼？”蕨菜有點納悶。
“因爲你太會擡槓了。”
蕨菜不再說話了。
這就是人類的脆弱之處——人只能活百年，所以信念也只能堅持到百年。
隨後時間飛速流去。
大量的資源和力量，都集中在三人身上。
蕨菜雖然憂心忡忡，但也改變不了這個趨勢——尤其是在幾次被培養者背叛後，她也只能默認將資源先用在自己身上。
這就是個體力量決定格局的時代——領導者首先要保證力量上的優勢，不然的話，你根本沒有資格去領導別人。
別人一揮手就把你打死了，你說話再正確，又有什麼用？
勢力發展得越來越大，反叛也接二連三地發生——原因很簡單，下面的人認爲頭領們不公，說好的爲普通人謀利，結果謀來的利，都進了頭領們的腰包。
下面人又不都是淳樸的傻瓜，總有人能輕易看出這一點。
如果真是獨尊會那樣的組織也就算了，大家一起壓榨手下人——偏偏他們不是。
掛羊頭賣狗肉，只是賣一時，卻不能賣一世。
很多強大者都灰飛煙滅，何況是他們？
好在楓樹老頭很精明，一開始就壟斷了與巨像溝通的渠道，手下人造反也沒用。
不過爲了安撫那些人，他還是耐心向衆人解釋，“集中力量先讓首領們強大起來，然後首領們就可以庇護你們，讓你們也跟着強大”。
同時也分出一些新收集的異種給那些人，執行了東洲的部分篩選策略，只是有所改進，分配的優先級，以衆人在天命社的貢獻和地位來決定。
如此一來，新的天命社組織總算是穩定下來，繼續狂突猛進。
只是蕨菜越來越不愛說話了——她又不傻，這樣會導致什麼後果，難道她還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