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高牆寒冰，一隻眼睛火焰。
配上一頭豬，相得益彰。
“你們兩個，就不能化成人間的形態來交流嗎？”肥豬不滿道。
“人間也有冰和火。”火眼回答道。
寒冰沒有說話。
“好吧，你們覺得那個人能承擔起我們的設想嗎？”肥豬哼哧哼哧地說着，“我可是犧牲了腰子和肝臟，才換來的測試機會。”
“他應該看穿了真相，但他什麼也不說，正如我們一樣。”寒冰之牆突然說道。
“他不說是因爲他知道，只是看穿真相，卻找不到路，就大聲嚷嚷起來，只會讓被吵醒的人和他一樣痛苦。而在睡夢與無知中活着，纔是幸福的。”火眼用看破一切的眼神，淡淡道。
肥豬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總有人認爲它們這些災異校長是高高在上和邪惡的，然而到了它們的層次，已經不能用這樣簡單的詞彙來形容它們。
它們最根本的需求是存在。
存在就要探查並且排除對存在本身構成的危險。
它們早就發現了——真正威脅到它們自身存在的因素，是什麼。
然而一直以來沒有辦法解決。
甚至都不能公開討論，因爲一旦宣之出口，它們就要消失。
“好了，那混沌全知，該怎麼解決？它還是很頑固的，我之前試了試，被折磨得不輕。這樣的實驗，我不喜歡再來一次了。”肥豬擺動着身體，似乎還有些心有餘悸。
“它的頑固，是來自它的不可描述，不可解釋，如果解決了這兩點，它就會被摧枯拉朽地消滅掉，再也不用恐懼它。”火眼回答道。
其他兩尊緩緩點頭，對方果然是洞察力第一，一眼就看穿了混沌全知的真正厲害之處。
不可描述，不可解釋。
“就我的親身體會，它只是將許多未知雜糅在一起，以一種混沌狀態融合，”肥豬仔細回憶着，“如果以大量時間和無數空間，去模擬和探查，還是能找到它的剋制之法。”
火眼突然用一種奇特語言說道：“#￥@#￥？@……”
聽起來竟然有些像聞人升剛剛的辯論對象，那堆觸手和眼睛所說的話。
“誰來做這件事？”寒冰之牆突然問道。
其他兩尊存在同時將眼神投向下面。
“這當然是豬羊的工作。”火眼回答道。
“不許侮辱豬，沒什麼東西比豬更高貴了。它們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成全別人的口腹，安分守己藏在圈中，一生所需不過五六平米，從不造反，與之對比的是它們的腦容量接近人類，體重也比人大的多。”
“從來沒有一種生物有這樣的硬件條件，偏偏還要委屈自己到這種程度。”大肥豬爭辯道。
“哦，下次我會換一種比喻。”火眼從善如流。
隨即消失。
寒冰之牆也跟着溶解，消散在沙丘上。
“唉，愚蠢的兩個傢伙，明明看穿一切，卻不肯低頭。”肥豬“哼哧”兩聲，“還是我最聰明。”
“生存最大的障礙，不是無知和弱小，而是傲慢。說的太對了。”它看了看自己肥肥的身體，同樣消失不見。
…………
聞人升喫過飯，又回到麥肯廢土。
和家人的團聚，就像漫長旅途中的驛站，它是休息之地，也是目標之地。
或許是因爲包容是最艱難的事情。
對很多人來說，最適合他們的陪伴之物，還是無意識有智能的傀儡。
“你剛剛喫到了爆炒克蘇魯，現在要給我好好幹活。”聞人升對旁邊的百靈鳥道。
“那不是爆炒豬肝嗎？”小幻裝糊塗道。
“是什麼你最清楚。”聞人升敲着它的小腦袋道。
沒錯，高塔校長拿出來的肝臟，當然不是它自己的肝，而是混沌之物在它身上的殘留體，被它凝聚成豬肝的形狀。
當然留下的都是精華和排除了雜質。
“可那只是一小部分啊，還有那麼一大塊沒有喫掉。”百靈鳥用小爪子使勁地比劃道。
“那你得好好幹活，才能喫到剩下的。那高塔校長，可不是好使喚的主。”聞人升微微皺起眉頭。
對方在算計着什麼，他很清楚。
然而那種事，是不可描述的。
即便是神祕之種都不能概括出來。
因爲它的神祕度，還沒有達到真正的高度。
“知道了知道了，真囉嗦，”小幻不耐煩道，突然間，又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你快看，那個叫福林的傢伙，竟然開始攻擊這個廢土世界了！”
聞人升視線立刻投射過去。
…………
達弗林的確在偉大的救主，他的天父，克蘇魯的指引下，攻擊這處廢土。
“嗯，原來這裏代表着時空節點，只要僞裝一下就能接近它。”他拿着一部筆記本電腦，在上面“嘩啦啦”敲着。
只是他敲的編程語言，不是ja.va，不是go，不是c，不是gjie，而是克語。
“#er@#$……”
其複雜程度，足以讓任何一個黑客大神暈頭轉向，看上一眼就要發狂，想把電腦從一百層上扔出去。
然而達弗林卻非常熟練，那部電腦中的字符，被敲出來後，通過無線網絡發送出去，遊蕩在空氣中，土壤裏，河流裏，山川中……
最後直達這個廢土世界的本質之地。
“我要回到這個節點之前！”
他心中想着，一團數據攻擊流向着那處時空節點涌過去。
下一刻，時空節點劇烈抖動着，突然間，他周圍的情形陡然一變。
他竟然一下子來到了見到聞人升的時間點之前。
“哈哈哈，我成功了！”他在車上狂笑着。
而在這時，地下突然躥出一條土龍，將整個車子吞下去。
但此時，他沒有絲毫慌張。
他只是口中唸了一串誰也聽不懂的話，那條土龍消失，整個車子安穩落在地上。
聞人升聽懂了：
“delete??tulong??from??feitudata??where……”
看來對方掌握了這個世界的關鍵。
不錯，真的不錯。
難怪會被模擬器看中。
對方有這個潛質。
只是他又搖搖頭。
代價真的很慘重，對方渾身上下都是觸手，一張臉上長着百十隻眼睛。
這樣的外表，若是讓他的女友看到真相，還能在一起嗎？
這真愛能跨越外表的界限嗎？
他並不看好。
因爲人都是葉公好龍的生物。
一個事實就是火燒燬容，但四肢健全的人，離婚率遠高於四肢殘廢的人。